沛沛司马相如,字长卿,汉族,巴郡安汉县(今四川省南充市蓬安县)人,一说蜀郡(今四川成都)人,西汉辞赋家,中国文化史文学史上杰出的代表。有明显的道家思想与神仙色彩。景帝时为武骑常侍,因病免。工辞赋,其代表作品为《子虚赋》。作品词藻富丽,结构宏大,使他成为汉赋的代表作家,后人称之为赋圣和“辞宗”。他与卓文君的爱情故事也广为流传。鲁迅的《汉文学史纲要》中还把二人放在一个专节里加以评述,指出:“武帝时文人,赋莫若司马相如,文莫若司马迁。”

《上书谏猎》

沛沛臣闻物有同类而殊能者,故力称乌获,捷言庆忌,勇期贲、育。臣之愚,窃以为人诚有之,兽亦宜然。今陛下好陵阻险,射猛兽,卒然遇轶材之兽,骇不存之地,犯属车之清尘,舆不及还辕,人不暇施巧,虽有乌获、逢蒙之伎,力不得用,枯木朽株尽为害矣。是胡越起于毂下,而羌夷接轸也,岂不殆哉!虽万全无患,然本非天子之所宜也。
沛沛且夫清道而后行,中路而后驰,犹时有御橛之变,而况涉乎蓬蒿,驰乎丘坟,前有利兽之乐,而内无存变之意,其为祸也不亦难矣!夫轻万乘之重不以为安,而乐出于万有一危之途以为娱,臣窃以为陛下不取也。
沛沛盖明者远见于未萌,而智者避危于无形,祸固多藏于隐微而发于人之所忽者也。故鄙谚曰:「家累千金者,坐不垂堂。」此言虽小,可以喻大。臣愿陛下之留意幸察。
沛沛我听说有种类相同而能力不同的事物,所以力大当称乌获,敏捷就数庆忌,勇猛必推孟贲、夏育。我愚昧,私下认为人确实有这种情况,兽也应该是这样的。现在陛下喜欢跨越险阻,射猎猛兽,如果突然遇到特别凶猛的野兽,被死亡的处境威骇,就会冲击随从车辆,那时车来不及回转,人无暇施展技巧,即使有力士乌获、射手逢蒙那样的本领,也不能施展,枯树朽木就都会造成危害了。这就等于匈奴人和南越人在车边夹攻,羌人在车后追击,难道不危险吗?即使万分安全没有祸患,然而打猎也本来不是天子适宜干的事。
沛沛况且扫清道路之后才行进,只在道路中线行驶,还时常有车马出差错的突发事件,更何况在蓬蒿中跋涉,在高山上奔驰,眼前有贪图野兽的乐趣,而内心没有存在突变的预料,恐怕发生祸患也就难免了!轻视帝王之尊不感到安逸,却乐于出现在有突发意外危险的路途上去感受快乐,我私下认为陛下不应该这样选择。
沛沛明智的人在事物还没有萌芽时就早已预见到了,在危害还没显形时就预先避免了。祸患本来大多隐藏在难以察觉的地方,发生在人容易疏忽的时候。因此俗话说:「家里积有千金的人,应该坐不下堂地防备。」这话虽微不足道,却可以说明大问题。我希望陛下留心明察。

沛沛《上书谏猎》选自《汉书》,作者司马相如。这是一篇规劝汉武帝不要亲冒危险,「自击熊、豕」的奏章。汉武帝虽有雄才大略的一面,但在迷信神仙、奢靡侈费、贪恋女色、沉湎于游猎等方面,并不输于昏君。司马相如为郎时,曾作为武帝的随从行猎长杨宫,武帝不仅迷恋驰逐野兽的游戏,还喜欢亲自搏击熊和野猪。司马相如写了这篇谏猎书呈上,由于行文委婉,劝谏与奉承结合得相当得体,武帝看了也称「善」。

沛沛这篇文章题名采自《史记》、《汉书》版本传成句。汉武帝虽有雄才大略的一面,但在迷信神仙、奢靡侈费、贪恋女色、沉湎于游猎等方面,并不输于昏君。司马相如为郎时,曾作为武帝的随从行猎长杨宫,武帝不仅迷恋驰逐野兽的游戏,还喜欢亲自搏击熊和野猪。司马相如写了这篇谏猎书呈上,由于行文委婉,劝谏与奉承结合得相当得体,武帝看了也称「善」。

《上林赋》

沛沛亡是公听然而笑曰:「楚则失矣,齐亦未为得也。夫使诸侯纳贡者,非为财币,所以述职也;封疆画界者,非为守御,所以禁淫也。今齐列为东藩而外私肃慎,捐国逾限,越海而田,其于义固未可也。且二君之论,不务明君臣之义,正诸侯之礼,徒事争于游戏之乐,苑囿之大,欲以奢侈相胜,荒淫相越,此不可以扬名发誉,而适足以贬君自损也。
沛沛「且夫齐楚之事又乌足道乎!君未睹夫巨丽也,独不闻天子之上林乎?左苍梧,右西极,丹水更其南,紫渊径其北。终始灞浐,出入泾渭;酆镐潦潏,纡馀委蛇,经营乎其内。荡荡乎八川分流,相背而异态,东西南北,驰骛往来;出乎椒丘之阙,行乎洲淤之浦;经乎桂林之中,过乎泱漭之野。汨乎混流,顺阿而下,赴隘陜之口,触穹石,激堆埼,怫乎暴怒,汹涌滂湃;滭弗滵汨,偪侧泌瀄;横流逆折,转腾潎洌,滂濞沆溉。穹隆云桡,宛潬胶戾,逾波趋浥,莅莅下濑;批岩冲拥,奔扬滞沛;临坻注壑,瀺灂霣坠;沉沉隐隐,砰磅訇磕;潏潏淈淈,湁潗鼎沸;驰波跳沫,汨?漂疾;悠远长怀,寂漻无声,肆乎永归。然后灏溔潢漾,安翔徐徊,翯乎滈滈,东注太湖,衍溢陂池。
沛沛「于是乎蛟龙赤螭,??渐离,鰅鳙鰬魠,禺禺魼鳎;揵鳍掉尾,振鳞奋翼,潜处乎深岩。鱼鳖欢声,万物众夥;明月珠子,的皪江靡;蜀石黄碝,水玉磊砢;磷磷烂烂,采色浩汗,丛积乎其中。鸿鹔鹄鸨,鴐鹅属玉,交精旋目,烦鹜庸渠,箴疵鵁卢,群浮乎其上。泛淫泛滥,随风澹淡,与波摇荡,掩薄水渚,唼喋菁藻,咀嚼菱藕。
沛沛「于是乎崇山矗矗,巃嵷崔嵬;深林巨木,崭岩嵾嵯。九嵏巀嶭,南山峨峨;岩陀甗锜,嶊崣崛崎。振溪通谷,蹇产沟渎,谽呀豁閕,阜陵别岛。崴嵬嵔廆,丘虚堀礨,隐辚郁?,登降陁靡。陂池貏豸,沇溶淫鬻,散涣夷陆;亭皋千里,靡不被筑。掩以绿蕙,被以江蓠,糅以蘪芜,杂以留夷;布结缕,攒戾莎;揭车蘅兰,槁本射干;茈姜蘘荷,葴持若荪;鲜支黄砾,蒋芧青薠;布濩闳泽,延蔓太原。离靡广衍,应风披靡;吐芳扬烈,郁郁菲菲;众香发越,肸蚃布写,??薆咇茀。
沛沛「于是乎周览泛观,缜纷轧芴,芒芒恍忽,视之无端,察之无涯。日出东沼,入乎西陂。其南则隆冬生长,涌水跃波;其兽则?旄貘犛,沈牛麈麋;赤首圜题,穷奇象犀。其北则盛夏含冻裂地,涉冰揭河;其兽则麒麟角端,騊駼橐驼,蛩蛩驒騱,駃騠驴骡。
沛沛「于是乎离宫别馆,弥山跨谷;高廊四注,重坐曲阁;华榱璧珰,辇道纚属;步櫩周流,长途中宿。夷嵏筑堂,累台增成,岩窔洞房。俯杳眇而无见,仰攀橑而扪天;奔星更于闺闼,宛虹拖于楯轩。青龙蚴蟉于东厢,象舆婉蝉于西清;灵圉燕于闲馆,偓佺之伦暴于南荣;醴泉涌于清室,通川过于中庭。盘石振崖,嵚岩倚倾,嵯峨?嶪,刻削峥嵘;玫瑰碧琳,珊瑚丛生。珉玉旁唐,玢豳文鳞,赤瑕驳荦,杂插其间;鼌采琬琰,和氏出焉。
沛沛「于是乎卢橘夏熟,黄甘橙楱;枇杷橪柿,楟奈厚朴;梬枣杨梅,樱桃蒲陶;隐夫薁棣,答遝离支;罗乎后宫,列乎北园;?丘陵,下平原;扬翠叶,扤紫茎;发红华,垂朱荣;煌煌扈扈,照曜钜野。沙棠栎槠,华枫枰栌;留落胥邪,仁频并闾,欃檀木兰,豫章女贞。长千仞,大连抱;夸条直畅,实叶葰楙。攒立丛倚,连卷欐佹;崔错癹骪,坑衡閜砢;垂条扶疏,落英幡纚。纷溶箾蔘,猗柅从风;浏莅芔歙,盖象金石之声,管籥之音,偨池茈虒,旋还乎后宫。杂袭累辑,被山缘谷,循坂下隰,视之无端,究之无穷。
沛沛「于是乎玄猿素雌,蜼玃飞??,蛭蜩蠼猱,獑胡豰蛫,栖息乎其间。长啸哀鸣,翩幡互经,夭蟜枝格,偃蹇杪颠。隃绝梁,腾殊榛;捷垂条,掉希间。牢落陆离,烂漫远迁。若此辈者,数百千处。娱游往来,宫宿馆舍;庖厨不徙,后宫不移,百官备具。
沛沛「于是乎背秋涉冬,天子校猎。乘镂象,六玉虬,拖蜺旌,靡云旗;前皮轩,后道游。孙叔奉辔,卫公参乘;扈从横行,出乎四校之中。鼓严簿,纵猎者;江江为阹,泰山为橹。车骑雷起,殷天动地;先后陆离,离散别追,淫淫裔裔;缘陵流泽,云布雨施。生貔豹,搏豺狼;手熊罴,足野羊。蒙鹖苏,绔白虎;被班文,跨野马。陵三嵏之危,下碛历之坻;径峻赴险,越壑厉水。推飞廉,弄獬豸格虾蛤,鋋猛氏;羂騕袅,射封豕。箭不苟害,解脰陷脑;弓不虚发,应声而倒。
沛沛「于是乘舆弭节徘徊,翱翔往来;睨部曲之进退,览将帅之变态。然后侵淫促节,倏夐远去;流离轻禽,蹴履狡兽;??白鹿,捷狡兔;轶赤电,遗光耀,追怪物,出宇宙。弯蕃弱,满白羽;射游枭,栎蜚遽。择肉而后发,先中而命处;弦矢分,艺殪仆。然后扬节而上浮,凌惊风,历骇猋,乘虚无,与神俱。蔺玄鹤,乱昆鸡;遒孔鸾,促鵔鸃。拂翳鸟,捎凤凰;捷鹓雏,掩焦明。道尽涂殚,回车而还;招摇乎襄羊,降集乎北纮;率乎直指,晻乎反乡。蹶石阙,历封峦;过鳷鹊,望露寒;下棠梨,息宜春。西驰宣曲,濯鹢牛首;登龙台,掩细柳;观士大夫之勤略,钧猎者之所得获,徒车之所??轹,步骑之所蹂蹃,人臣之所蹈藉,与其穷极倦??,惊惮詟伏,不被创刃而死者,佗佗藉藉,填坑满谷,掩平弥泽。
沛沛「于是乎游戏懈怠,置酒乎颢天之台,张乐乎胶葛之宇;撞千石之钟,立万石之虡;建翠华之旗,树灵鼍之鼓。奏陶唐氏之舞,听葛天氏之歌;千人唱,万人和;山陵为之震动,川谷为之荡波。巴俞、宋、蔡,淮南、干遮,文成、颠歌。族居递奏,金鼓迭起。铿鎗闛鞈,洞心骇耳。荆、吴、郑、卫之声,韶、濩、武、象之乐,阴淫案衍之音;鄢、郢缤纷,激楚结风。俳优侏儒,狄鞮之倡;所以娱耳目、乐心意者,丽靡烂漫于前,靡曼美色于后。若夫青琴、宓妃之徒:绝殊离俗,妖冶闲都;靓庄刻饰,便嬛绰约,柔桡????,妩媚孅弱。曳独茧之褕袣,眇阎易以戌削;便姗嫳屑,与俗殊服。芬芳沤郁,酷烈淑郁;皓齿粲烂,宜笑的皪。长眉连娟,微睇绵藐,色授魂与,心愉于侧。
沛沛「于是酒中乐酣,天子芒然而思,似若有亡曰:『嗟乎,此大奢侈!朕以览听馀闲,无事弃日,顺天道以杀伐,时休息于此;恐后世靡丽,遂往而不返,非所以为继嗣创业垂统也。』于是乎乃解酒罢猎,而命有司曰:『地可垦辟,悉为农郊,以赡氓隶;隤墙填堑,使山泽之人得至焉。实陂池而勿禁,虚宫馆而勿仞。发仓廪以救贫穷,补不足;恤鳏寡,存孤独。出德号,省刑罚;改制度,易服色;革正朔,与天下为始。』
沛沛「于是历吉日以斋戒,袭朝服,乘法驾;建华旗,鸣玉鸾;游乎六艺之囿,驰骛乎仁义之涂,览观春秋之林。射狸首,兼驺虞;弋玄鹤,舞干戚;载云?,掩群雅;悲伐檀,乐『乐胥』。修容乎礼园,翱翔乎书圃。述易道,放怪兽;登明堂,坐清庙。恣群臣,奏得失;四海之内,靡不受获。于斯之时,天下大说,向风而听,随流而化;芔然兴道而迁义,刑错而不用;德隆于三皇,而功羡于五帝:若此,故猎乃可喜也。若夫终日驰骋,劳神苦形,疲车马之用,抏士卒之精,费府库之财,而无德厚之恩;务在独乐,不顾众庶。忘国家之政,贪雉兔之获,则仁者不由也。从此观之,齐、楚之事,岂不哀哉!地方不过千里,而囿居九百,是草木不得垦辟,而人无所食也。夫以诸侯之细,而乐万乘之侈,仆恐百姓被其尤也。」
沛沛于是二子愀然改容,超若自失,逡巡避席曰:「鄙人固陋,不知忌讳,乃今日见教,谨受命矣。」
沛沛

沛沛《上林赋》是《子虚赋》的姊妹篇,是汉赋大家司马相如的代表作品,有浓厚的黄老道家色彩。作品描绘了上林苑宏大的规模,进而描写天子率众臣在上林狩猎的场面。作者在赋中倾注了昂扬的气势,构造了具有恢宏巨丽之美的文学意象。此赋是表现盛世王朝气象的第一篇鸿文。

沛沛《上林赋》是《子虚赋》的姊妹篇。据《史记》记载,《子虚赋》写于梁孝王门下,《上林赋》写于武帝朝廷之上,是司马相如最著名的作品。《上林赋》以夸耀的笔调描写了汉天子上林苑的壮丽及汉天子游猎的盛大规模,歌颂了统一王朝的声威和气势。在写作上,它充分体现了汉大赋铺张夸饰的特点,规模宏大,叙述细腻。
沛沛《上林赋》作为司马相如最重要的代表作,是文学史上第一篇全面体现汉赋特色的大赋。在内容上,它以宫殿、园囿、田猎为题材,以维护国家统一、反对帝王奢侈为主旨,既歌颂了统一大帝国无可比拟的声威,又对最高统治者有所讽谏,开创了汉代大赋的一个基本主题。在形式上,它摆脱了模仿楚辞的俗套,以「子虚」、「乌有先生」、「无是公」为假托人物,设为问答,放手铺写,结构宏大,层次严密,语言富丽堂皇,句式亦多变化,加上对偶、排比手法的大量使用,使全篇显得气势磅礴,形成铺张扬厉的风格,确立了汉代大赋的体制。鲁迅先生指出:「盖汉兴好楚声,武帝左右亲信,如朱买臣等,多以楚辞进,而相如独变其体,益以玮奇之意,饰以绮丽之辞,句之短长,亦不拘成法,与当时甚不同。」(《汉文学史纲要》)这就概括了司马相如在文体创新方面的非凡成就。正是这种成就,使司马相如成为当之无愧的汉赋奠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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