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沛蔡伸,字伸道,号友古居士,莆田(今属福建)人,蔡襄孙。政和五年(1115)进士。宣和年间,出知潍州北海县、通判徐州。赵构以康王开大元帅幕府,伸间道谒军门,留置幕府。南渡后,通判真州,除知滁州。秦桧当国,以赵鼎党被罢,主管台州崇道观。绍兴九年(1139),起知徐州,改知德安府。后为浙东安抚司参谋官,提举崇道观。绍兴二十六年卒,年六十九。《宋史翼》有传。伸少有文名,擅书法,得祖襄笔意。工词,与向子諲同官彭城漕属,屡有酬赠。有《友古居士词》一卷。存词175首。
《一剪梅》
沛沛高宴华堂夜向阑。急管飞霜,羯鼓声乾。仙人掌上水晶盘。回按凌波,舞袖弓弯。
曲罢凝娇整翠鬟。玉笋持杯,巧笑嫣然。为君一醉倒金船。只恐醒来,人隔云山。
沛沛
《一剪梅 · 堆枕乌云堕翠翘》
沛沛堆枕乌云堕翠翘。午梦惊回,满眼春娇。嬛嬛一袅楚宫腰。那更春来,玉减香消。
沛沛柳下朱门傍小桥。几度红窗,误认鸣镳。断肠风月可怜宵。忍使恹恹,两处无聊。
沛沛乌黑的长髮像乌云堆砌在枕上,髮间的翠翘也已经歪落。午睡间突然被惊醒,望着满眼却只是春色的温红软绿。轻柔优美的人儿,哪经得起又一春的岁月煎熬。只怕,人老珠黄玉减香消。
沛沛柳树下的红门伴着小桥。多少次等到天黑点上蜡烛映红了窗子,多少次误以为是他打马经过。断肠呀,风花雪月可怜无尽长宵。忍着萎靡的样子,却又,十分无聊。
《六幺令 · 梅英飘雪》
沛沛梅英飘雪,弱柳弄新绿。泠泠画桥流水,风静波如縠。长记扁舟共载,偶近旗亭宿。渺云横玉。鸳鸯枕上,听彻新翻数般曲。
沛沛此际魂清梦冷,绣被香芬馥。因念多感情怀,触处伤心目。自是今宵独寐,怎不添愁蹙。如今心足。风前月下,赖有斯人慰幽独。
沛沛
《卜算子》
沛沛春事付莺花,曾是莺花主。醉拍春衫金缕衣,只向花间住。
沛沛密意君听取。莫逐风来去。若是真心待于飞,云里千条路。
沛沛
《婆罗门引 · 再游仙潭薛氏园亭》
沛沛素秋向晚,岁华分付木芙蓉。萧萧红蓼西风。记得当时撷翠,拥手绕芳丛。念吹箫人去,明月楼空。
沛沛遥山万重。望寸碧、想眉峰。翠钿琼珰谩好,谁适为容。凄凉怀抱,算此际、唯我与君同。凝泪际、目送征鸿。
沛沛
《小重山 · 其二》
沛沛澹澹秋容烟水寒。楼高清夜永,倚阑干。玉人不见坐长叹。箫声远,明月满空山。
遐想绿云鬟。青冥风露冷,独乘鸾。别时容易见时难。凭孤枕,聊复梦蝉娟。
沛沛
《御街行》
沛沛东君不锁寻芳路。曾是莺花主。有情风月可怜宵,犹记绿窗朱户。十年空想,春风面杳,无计凭鳞羽。
凄凉怀抱今如许。天与重相遇。不应还向楚峰前,朝暮为云为雨。算来各把,平生分付,也不是、恶着处。
沛沛
《忆王孙》
沛沛凉生冰簟怯衣单。明月楼高空画栏。满院啼螀人未眠。掩重关。乌鹊南飞风露寒。
沛沛
《朝中措》
沛沛章台杨柳月依依。飞絮送春归。院宇日长人静,园林绿暗红稀。
庭前花谢了,行云散后,物是人非。唯有一襟清泪,凭阑洒遍残枝。
沛沛
《柳梢青》
沛沛数声鶗鴂。可怜又是,春归时节。满院东风,海棠铺绣,梨花飘雪。
沛沛丁香露泣残枝,算未比、愁肠寸结。自是休文,多情多感,不干风月。
沛沛几声杜鹃的悲啼,令人怜惜啊,又是到了春光归去的季节。满院的东风嬉谑,海棠花铺了一地锦绣,梨花漫空里飘起白雪。
沛沛残枝上丁香花缀着哭泣的露水,算来也比不上,我这样寸寸肝肠里的悲愁郁结。本来就像沈休文多情善感,我的悲愁感伤却不关清风与明月。
沛沛这首小令抒发了惜花伤春的情意,暗寓着对身世之叹。上片描绘暮春既美丽而又凄凉的景色。开头“数声”鶗鴂,使人联想到蜀帝杜宇,死后化作杜鹃的故事,令人伤感,奠定了全词基调。“可怜”直叙因由,是伤感春又归去。然后抓住海棠铺梨花飘雪的特点,寄托既陶醉美景又伤心年华消逝的复杂情感。
沛沛下片抒发主人公愁肠百结、胸怀难露的苦闷心绪。开头“丁香”承上,“泣”领下,用得巧妙,自然地把上片侧景的描绘过渡到以下侧情的抒发。即使丁香因“残”而能泣,也“未比”得上自己柔肠寸断的怨愁。是以物比人,一层。进而以沈休文自况,二层。这一层含义既深又露,显而易见,沈约是因不得志而抑郁成病,哪个不知?最后二句又能起波澜,说“不干风月”,故意撇开,把无法排遣的郁闷归结于自身多情多感,又把真情藏起。是故作愚蠢之笔,在轻描淡写的自然调侃中见曲折而沉郁的感情。
《水调歌头 · 其二时居莆田》
沛沛亭皋木叶下,原隰菊花黄。凭高满眼秋意,时节近重阳。追想彭门往岁,千骑云屯平野,高宴古球场。吊古论兴废,看剑引杯长。
沛沛感流年,思往事,重凄凉。当时坐间英俊,强半已凋亡。慨念平生豪放,自笑如今霜鬓,漂泊水云乡。已矣功名志,此意付清觞。
沛沛《水调歌头·亭皋木叶下》是一首抚今思昔之作。上片由写景入词,映入作者眼帘的是亭边的树木。树叶凋零,飘落地上,野外低湿处的菊花也已盛开。登高临远,秋意已浓,原来是重阳节就要到了。先点明时间、地点。眼前之景使作者不禁陷入了美好的回忆之中,他想起了彭门往事。那时自己才三十七岁,正值盛年、英姿飒爽、豪情满怀,带领着一支精壮的部队,驰骋于战场。闲暇时光,将士们在古球场欢宴,抚剑豪饮,议论古今兴亡。这几句话描写了从前戎马生活的一个消闲场面,用杜甫原句“看剑引杯长”入词,把他们满腔热血,忧心国事,希图建功立业的种种情绪暗含其中。
沛沛下片以“感流年”三句承上启下,从上片的慷慨激昂转入下片的萧瑟凄凉。当时座中的英豪,一半都已凋亡了,而宋王朝也只剩下半壁江山。自己平生那豪情壮志、抗金的决心和愿望,早已被现实消磨殆尽,只落得两鬓如霜,飘泊在江南水乡。一腔悲愤,无处可消,只有借酒浇愁。
沛沛《水调歌头·亭皋木叶下》上下片情绪反差很大,上片豪放激烈,下片愤慨悲凉,在雄健俊爽之中蕴含着深沉的抑郁。
《水龙吟 · 重过旧隐》
沛沛画桥流水桃溪路,别是壶中佳致。南楼夜月,东窗疏雨,金莲共醉。人静回廊,并肩携手,玉芝香里。念紫箫声断,巫阳梦觉,人何在、花空委。
沛沛寂寞危栏独倚。望仙乡、水云无际。芸房花院,重来空锁,苍苔满地。物是人非,小池依旧,彩鸳双戏。念当时风月,如今怀抱,有盈襟泪。
沛沛
《洞仙歌》
沛沛莺莺燕燕。本是于飞伴。风月佳时阻幽愿。但人心坚固后,天也怜人,相逢处、依旧桃花人面。
沛沛绿窗携手,帘幕重重,烛影摇红夜将半。对尊前如梦,欲语魂惊,语未竟、已觉衣襟泪满。我只为、相思特特来,这度更休推,后回相见。
沛沛
《苏武慢》
沛沛雁落平沙,烟笼寒水,古垒鸣笳声断。青山隐隐,败叶萧萧,天际暝鸦零乱。楼上黄昏,片帆千里归程,年华将晚。望碧云空暮,佳人何处,梦魂俱远。
沛沛忆旧游、邃馆朱扉,小园香径,尚想桃花人面。书盈锦轴,恨满金徽,难写寸心幽怨。两地离愁,一尊芳酒凄凉,危栏倚遍。尽迟留、凭仗西风,吹干泪眼。
沛沛几只大雁落在平旷的沙洲,凄寒的江面上烟雾迷漫,古营垒那边呜咽的胡笳声,也渐渐地悠然而断。远山起伏,黑魆魆地时隐时显;枯叶在秋风中飘落翻转;天边的几只昏鸦在往来回旋。黄昏里,楼上也是孤寂凄凉,忽又见江面上,千里迢迢漂回来一片孤帆,年华将我推向老年。仰望长空,碧云飘浮,暮色朦胧,此时此刻,不知美人今在何处?关山阻隔,云水迢迢,就是在梦魂中也离她那么遥远!
沛沛回想起旧时的欢乐,朱红的大门,深深的庭院,小巧别致的花园里,香气扑鼻的小径上,我至今还能记起她美丽的容颜。纵然是写满丝绢拨断琴弦,也难以倾诉内心的幽怨。这两地相思的凄苦,一樽美酒怎能排遣?我已经把栏杆倚遍。久久地滞留在楼上,任凭那萧瑟西风,吹干了我的泪眼。
沛沛此词为抒写离愁别恨之作。当作于南渡以后。上片以写景为主,描绘了秋江黄昏的凄凉景色及对佳人的思念。佳人渺远于千里暮云之外,而词人却望平沙、望青山、望天际、望碧云,其相思切盼佳人的恋情堪称刻骨销魂!下片回忆过去相聚的欢乐,与眼前的漂泊凄苦形成鲜明对照。此词述情真切,铺叙委婉,颇有柳七郎风味。全词由凄凉转为缠绵、悲婉,更转入悲怆,以变徵之音收结,留下了那个乱离时代的痕迹。
沛沛这首词写羁旅伤别,而从荒秋暮景说起。前三句说的是雁阵掠过,飞落沙滩;秋水生寒,烟霭笼在水上。古垒上,胡笳悲鸣,渐渐地,连这呜咽之声也沉寂了。词中不说“鸣笳声起”,而说“鸣笳声断”,这么描写更显得冷寂荒凉。开端数句,为全词定下了凄凉的基调。从“古垒鸣笳”中,可以感受出动乱时代的气息(作者是北宋末南宋初人)。这种气息,为下文所写的伤离怨别提供了特殊背景,同时也更增添了悲怆意味。
沛沛接着,在对荒凉山水的描写中,词人进一步增添感情的成分。山色有无,暗示着归途遥远,这句词化用杜牧“青山隐隐水迢迢”诗意;黄叶萧萧,顿觉秋思难以排解,第五句与末句“凭仗西风,吹干泪眼”前后呼应。天边的夕阳余辉,映照着点点寒鸦纷纷乱乱,飞归林中。以上数句,萧瑟的秋景中意寓着客况凄凉、乡思暗生之意,读之令人已觉其可有人,呼之欲出了。至“楼上黄昏”四字,词人才点出残照当楼之时楼上凝神姚望之人。这表明上边所写整个秋日暮景都是映在这人眼中的景象,染上了人的感情色彩。
沛沛“黄昏”二字,有黯然神伤的意味,也就是所谓“断送一生憔悴,只消几个黄昏!”(赵令畤《清平乐》)而这时收入眼底的,偏偏又是“片帆千里归程”。从落雁、昏鸦,写到归舟,思归的主旨更加明显了。时值暮秋,“年华将晚”,人们都离开这荒凉的地方,驾舟归去;而自己昵,却欲归未得。“年华将晚”,这四字之中蕴含悲老大、伤迟暮之意。前有“青山隐隐”,这里又加上“片帆千里归程”,境界寥阔,把人的思绪引向远方。而“片帆”之小与“千里”之遥对比,更显示出此地的荒远和思归心切。“年华将晚”,则加深了思归的紧迫感。
沛沛“望碧云空暮,佳人何处,梦魂俱远”三句,化用江淹诗“日暮碧云合,佳人殊未来”,融合无间,犹如灭去针线痕迹,有妙手偶得之感。《楚辞》:“与佳期佳兮夕张”,傍晚,应该是有情人相会之时,然而,暮云已合,伊人不在。“梦魂俱远”,更透过一层,使人感到,关隘山峦阻隔,云水迢迢,即便连梦中也难相会,这就把思归的主题进一步具体化了。
沛沛下片转入对“旧游”的回忆。“邃馆朱扉”、“小园香径”、“桃花人面”,这是脑海中浮现的几个难忘的特写镜头,其中弥漫着温馨的气氛,也暗含着对方的身份和词人生活的往事。春光美好,桃花明亮,人面生辉,那记忆中的美好时光,与眼前的秋风败叶、古垒哀笳的萧索环境,成了鲜明的对比。失去的,常常愈觉可贵,尤其是在孤独苦闷之时。在自己已觉难耐,何况对方是个久别后的弱女子。下文紧接“尚想桃花人面”,句断意不断,从对方着笔,写女方对自己的思念。“锦轴”、“金徽”、“寸心幽怨”,这纤细笔触,皆从女方着笔。”锦轴“、”金徽“,这锦中字,琴中音,总道不出别恨。而“寸心”虽小,其中幽怨竟非盈轴之书与满琴之恨所能言尽,相思之苦可以想见。
沛沛下文拉回到眼前,并归结到双方合写。书、琴皆难排解忧愁,那么这“两地离愁”,只有用“一尊芳酒”去解。然而离愁的很重,尊酒的却轻,是不能解的。二者对比,造成反衬的效果,更显出离愁之深。在消愁愁更愁之时,词人只有丢下酒杯,无限凄凉地独倚危栏,徘徊楼头。归也不能归,住又无处住。愁肠百转,禁潸然泪下。“凭仗西风,吹干泪眼”八字,酸楚之极。“吹干泪眼”,足见独立之久:“凭仗西风”,只因为无人慰藉,只有西风为之拭泪。辛弃疾词云:“倩何人唤取、红巾翠袖,揾英雄泪?”(《水龙吟》)而他则是自家流泪自家拭,甚至连自己也不想去拭,一直等到被清冷的西风吹干。
沛沛此词抒情真切,铺叙委婉,颇有柳七风味。此词开头就与柳词“登孤垒荒凉,危亭旷望,静临烟渚”(《竹马子》)相似。全词由凄凉转为缠绵、悲婉,紧着又转入悲怆,以变徽之音收结,留下了那个纷乱时代的痕迹,这一点又与柳词有异。一结未经人道,独辟蹊径,所谓“伤心人别有怀抱”,顿使全词生色。唯朱敦儒句“试倩悲风吹泪过扬州”(《相见欢》),仿佛有相似之处。
《虞美人 · 红尘匹马长安道》
沛沛红尘匹马长安道。人与花俱老。缓垂鞭袖过平康。散尽高阳、零落少年场。
沛沛朱弦重理相思调。无奈知音少。十年如梦尽堪伤。乐事如今、回首做凄凉。
沛沛
《雨中花慢》
沛沛寓目伤怀,逢欢感旧,年来事事疏慵。叹身心业重,赋得情浓。况是离多会少,难忘雨迹云踪。断无锦字,双鳞杳杳,新雁雍雍。
良宵孤枕,人远天涯,除非梦里相逢。相逢处,愁红敛黛,还又匆匆。回首绿窗朱户,可怜明月清风。断肠风月,关河有尽,此恨无穷。
沛沛
《青玉案 · 其二》
沛沛鸾凰本是和鸣友。奈无计、长相守。云雨匆匆分袂后。彩舟东去,橹声呕轧,目断长堤柳。
涓涓清泪轻绡透。残粉馀香尚依旧。独上南楼空回首。夜来明月,怎知今夜,少个人携手。
沛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