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沛柳永,北宋著名词人,婉约派最具代表性的人物。汉族,崇安(今福建武夷山)人,原名三变,字景庄,后改名永,字耆卿,排行第七,又称柳七。宋仁宗朝进士,官至屯田员外郎,故世称柳屯田。他自称“奉旨填词柳三变”,以毕生精力作词,并以“白衣卿相”自诩。其词多描绘城市风光和歌妓生活,尤长于抒写羁旅行役之情,创作慢词独多。铺叙刻画,情景交融,语言通俗,音律谐婉,在当时流传极其广泛,人称“凡有井水饮处,皆能歌柳词”,对宋词的发展有重大影响。

《二郎神》

沛沛炎光谢。过暮雨、芳尘轻洒。乍露冷风清庭户,爽天如水,玉钩遥挂。应是星娥嗟久阻,叙旧约、飙轮欲驾。极目处、微云暗度,耿耿银河高泻。
沛沛闲雅。须知此景,古今无价。运巧思、穿针楼上女,抬粉面、云鬟相亚。钿合金钗私语处,算谁在、回廊影下。愿天上人间,占得欢娱,年年今夜。
沛沛夏天的暑气消退了,一阵黄昏雨过后,尘土一扫而空。刚结露的时候冷风清理了庭院。碧空如水,一弯新月,挂在远远的天空。可能是织女叹息久与丈夫分离,为赴约会,乘驾快速的风轮飞渡银河。放眼望去,高远的夜空缕缕彩云飘过银河。明亮的银河高悬若泻。
沛沛娴静幽静的夜空。要知道此情此景是多少钱也买不到的。闺楼上的秀女们在月光下望月穿针引线,向织女乞取巧艺。抬起粉面,云鬓低垂。猜一猜是谁在回廊的影下,交换信物,切切私语。愿天上人间、年年今日,都欢颜。

沛沛词上片主要写天上的情景;下片则主要写人间的情景。全词语言通俗易懂,形象鲜明生动,情调闲雅欢娱,给人以充分的艺术享受。

沛沛这是一首咏七夕佳期的作品。作者一反以往七夕诗词的伤感情调,把天上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美丽传说和人间李隆基杨玉环马嵬死别的动人故事,演绎、融汇为一个纯情浪漫、晶莹剔透的意境,抒发了对纯真爱情的美好祝愿和热烈向往。全词语言通俗易懂,形象鲜明生动,情调闲雅欢娱,给人以充分的艺术享受。
沛沛上片着重写天上,开篇以细致轻便的笔调描绘出七夕清爽宜人的氛围,诱人进入浪漫的遐想境界。首韵“炎光谢”,说明炎夏暑热已退,一开头即点出秋令。先说初秋,再从入暮写起,导入七夕:一阵黄昏之雨,尘土被一扫而空,预示晚上将是气候宜人和夜空清朗了。“乍露冷风清庭户爽”,由气候带出场景。“庭户”是七夕乞巧的活动场所。古时人们于七夕佳期,往往于庭前观望天上牛郎织女的相会。接下来一句“天如水、玉钩遥挂”意思是说:秋高气爽,碧天如水,一弯上弦新月,出现远远的天空,为牛郎织女的赴约创造了最适宜的条件。“应是星娥嗟久阻,叙旧约、飚轮欲驾”,想象织女嗟叹久与丈夫分离,将赴佳期时心情急切,于是乘驾快速的风轮飞渡银河。“极目处、微云暗度,耿耿银河高泻”,表现了人们盼望天上牛郎织女幸福地相会。他们凝视高远的夜空,缕缕彩云飘过银河,而银河耿耿发亮,牛郎织女终于欢聚,了却一年的相思之债。柳永是一位倾向于写实的词人,所以写牛郎织女之事巧妙地用了肯定性的猜测之辞“应是”,而写银河相会也以“极目处、微云暗度”而使它显得如若可见,他所要表达的就是现实生活中人们在七夕的心境。整个上片动静结合,虚实相间,从景物描写到幻想神游的推移中,寄寓了人们对爱情幸福的美好遐想。
沛沛只有体验过相思之苦的人,才珍惜一年一度的短暂欢聚机会,柳永是位风流多情的才子,对七夕节序感受颇深。换头“闲雅”二字,承上启下,是词人对七夕节序特点的概括:它无繁盛宏大的场面,也无热闹浓烈的气氛,各家于庭户乞巧望月,显得闲静幽雅。这种闲雅的情趣之中自有很不寻常的深意。词人强调“须知此景,古今无价”,提醒人们珍惜佳期,从中足见柳永对七夕的特殊重视,反映了宋人的民俗观念。以下数句着重写民间七夕的活动,首先是乞巧。据古代岁时杂书和宋人笔记,所谓乞巧,是以特制的扁形七孔针和彩线,望月穿针,向织女乞取巧艺。这是妇女们的事。“楼上女”是说此女本居于楼上,穿针乞巧时才来到庭中的。所以接着说:“抬粉面”,加以“云鬟相亚”,写姑娘们虔诚地手执金针,仰望夜空,乌云般美丽的发鬟都向后低垂。此句写得形神兼备,廖廖数语,姑娘们追求巧艺的热切与虔诚便活灵活现地跃然纸上了。接下来,“钿合金钗私语处,算谁在、回廊影下”,写七夕的另一项重要活动,这既是词人浪漫的想象,也是历史的真实。自唐明皇与杨妃初次相见,“定情之夕,授金钗钿合以固之”(白居易《长恨歌》),他们“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也就传为情史佳话。唐宋时男女选择七夕定情,交换信物,夜半私语,可能也是民俗之一。作者将七夕民俗的望月穿针与定情私语绾合一起,毫无痕迹,充分表现了节序的特定内容。词的上片主要写天上的情景,下片则主要写人间的情景;结尾的“愿天上人间,占得欢娱,年年今夜”,既总结全词,又点明主题。它表达了词人对普天下有情人的美好祝愿和人们对幸福生活的渴望,展示了作者热诚而广阔的胸怀。
沛沛这首词,写天上是为了衬托人间,用典故是为了映衬现实,落脚点是人间的欢乐和世俗的幸福。作者把“天街夜色凉如水”的意象世界与“钿合金钗私语处”的心灵世界和谐地统一起来,描绘了一幅欢乐、祥和、幸福而又温馨的七夕夜色图,发出了珍惜良宵、莫负美景的呼唤。这呼唤,久远地回响一代又一代读者的心田。

《倾杯》

沛沛离宴殷勤,兰舟凝滞,看看送行南浦。情知道世上,难使皓月长圆,彩云镇聚。算人生、悲莫悲于轻别,最苦正欢娱,便分鸳侣。泪流琼脸,梨花一枝春带雨。
沛沛惨黛蛾、盈盈无绪。共黯然消魂,重携纤手,话别临行,犹自再三、问道君须去。频耳畔低语。知多少、他日深盟,平生丹素。从今尽把凭鳞羽。
沛沛离别的宴席上彼此更加情深意厚,待发的木兰舟仍停泊岸边不忍离去。转瞬间来到了送别的地方。明知世上难使明月长久圆满,也知道彩云不可能常相聚。料想人生最悲伤的莫过于离别的悲伤,最痛苦的莫过于让一对正在热恋欢乐的情侣突然分离的痛苦了。她那流着眼泪的玉脸,就像春天里一枝带雨的梨花,娇美而令人怜惜。
沛沛她皱着黛眉,心里盈盈无头绪。我和她一起沮丧伤心,再次拉着她的玉手,临行话别时,她还反复地在我耳边问道:你真的必须离去吗?不知有多少过去的深情的盟誓、一生的情书,从今以后全都只能凭借鱼雁来传递了。

沛沛《倾杯·离宴殷勤》是北宋词人柳永的一首词。词的上片写与妻子离别前的景和情;下片写与妻子话别。整首词融场景描写、人物刻画、议论抒情于一体,笔触腾挪有致,尤以人物情态、动作描写的刻画取胜。

沛沛这首词与柳词名篇《雨霖铃·寒蝉凄切》一样,都是写离别之情,艺术成就虽不及前者,但也有其独到之处。
沛沛词的上片写离别前的景和情。“离宴殷勤”三句,词起笔便直入送别的主题,描写临别时的场景。从后文“鸳侣”一词可知,作者是与妻子别离,首句“离宴殷勤”即写妻子在饯别的宴席上反复劝酒、叮咛。分手在即,多情女子的“殷勤”致意,强作欢颜,正写出了两人不忍离别又不能不离别的悲哀、无奈。“兰舟”、“南浦”两词说明送别的地点在水边,在词人看来,那小舟仿佛也不忍离别,在那里“凝滞”、徘徊不前。物犹如此,人何以堪。“看看送行南浦”,时间转瞬即逝,眼看着最后分别的时刻就要到来了。
沛沛不过,词接下来并没有写“南浦”送别的情景,而是由叙而议,直接抒写词人内心的无限感慨。“情知道世上,难使皓月长圆,彩云镇聚”,这几句即通俗易懂,却又意在言外。就像月不会一直是圆的,彩云不会一直聚集在一起,人与人总要分手,总有离别。“情知道”三字暗藏曲折,理智上明明知道有聚就有散,感情上却不能忍受别离的痛苦。上文的种种铺垫,终于逼出了下面的这句话:“算人生、悲莫悲于轻别”,这句颇似屈原《九歌·少司命》里的“悲莫悲兮生别离”,人生中最悲伤的事莫过于轻易离别。“最苦正欢娱,便分鸳侣”,语意又深一层,“鸳侣”分别已是很苦的事情,然而还有更苦的,那就是“正欢娱”时的“鸳侣”分别,满心的苦涩溢于言表。
沛沛当词人从沉思中回到现实的时候,他看到自己心爱的女子“泪流琼脸,梨花一枝春带雨”,这两句化用白居易《长恨歌》:“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清雅又别致,美丽而感伤。作者看到这样一位多情女子楚楚动人、孤独无依的情态,必然更加心旌摇荡,黯然神伤。至此,词的上片就在这样凄美的情境中结束了,留给读者的是“梨花一枝春带雨”的动人形象,是“送君南浦,伤如之何?”(江淹《别赋》)的人生悲哀。
沛沛词的下片写与妻子话别。换头处“惨黛蛾、盈盈无绪”承上片接着描写女子的情态。从所写内容看,上下片的衔接极为紧密,但从词作表达的感情来看,上下片之间却有一段令人回味的空白。这段空白中深蕴着词人看到心爱女子泪流满面时的情难自禁,以及由此产生的虚妄人生的悲哀。
沛沛“共黯然消魂,重携素手,话别临行”,分别在即,词人紧紧握住心爱女子的“素手”,以握手传达内心依依之情。泪眼相对之时,多情女子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一方面,她还抱着最后一丝幻想,“犹自再三、问道君须去”,一遍又一遍地问着:你一定要离开吗?另一方面,她也意识到离别的难以挽回,所以又“频耳畔低语”,述说着心中的千般依恋,千种风情。这一番话别,写的深情款款,动人心弦。
沛沛词的结尾,“知多少、他日深盟,平生丹素。从今尽把凭鳞羽”,宕开一笔,慨叹从今以后,两人只能借鱼雁传书,倾述彼此深深的思念之情。以“知多少”领起,作婉转的疑问,收束全词,使词作结尾处化实为虚,摇曳空灵。从表面看,词人似乎找到了一条派遣今后哀愁、共述恋情的途径,但其实,此时此刻,词人已经陷入了深深的悲哀无奈之中,情思绵渺,难以自拔。
沛沛这首词似将《雨霖铃·寒蝉凄切》中的“都门畅饮无绪,方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数句加以铺衍。虽无前者含蓄蕴藉,却也显得更为酣足。同写离别之情,《雨霖铃·寒蝉凄切》主要通过环境气氛的渲染和丰富想象的连缀,生动地表现了情人惜别的伤感之情;这首词则融场景描写、人物刻画、议论抒情于一体,笔触腾挪有致,尤以人物情态、动作描写的刻画取胜。“梨花一枝春带雨”、“重携素手”、“犹自再三、问道君须去”、“频耳畔低语”数句,最是体情入微,体现了柳永多样的写作风格。

《倾杯》

沛沛水乡天气,洒蒹葭、露结寒生早。客馆更堪秋杪。空阶下、木叶飘零,飒飒声干,狂风乱扫。当无绪、人静酒初醒,天外征鸿,知送谁家归信,穿云悲叫。
沛沛蛩响幽窗,鼠窥寒砚,一点银釭闲照。梦枕频惊,愁衾半拥,万里归心悄悄。往事追思多少。赢得空使方寸挠。断不成眠,此夜厌厌,就中难晓。
沛沛

沛沛在柳词里常常会读到这样的场景:孤馆闲窗,离愁一枕,恨夜漫漫背灯洒泪;香阁共伊,秦云楚雨,怨太匆匆美好时光。这首词写的是前者:暮秋孤馆,馆外秋风飒飒,狂扫落叶,征鸿悲叫;馆内蛩响幽窗,鼠窥寒砚,银釭闲照,孤枕难眠的词人,因思念万里之外的故乡佳人而整夜无聊烦闷,其中的滋味真是难以名状,悲秋心绪溢于言表。
沛沛江南水乡,天空洒下的露水凝结在芦苇上,使人早早地感觉到了寒意。客居他乡旅馆的我更不堪暮秋的孤清。西风飒飒,清脆响亮,疯狂乱扫着飘落在空无人迹台阶下的树叶。夜深人静酒意消散人初醒,心神无端黯然沮丧,天边的鸿雁,穿云悲叫,不知是给谁家送去回归的音信。
沛沛蟋蟀鸣叫于幽暗的窗下,老鼠偷窥于寒凉的砚旁,一星点蜡烛空照室内。频频从睡梦中惊醒,烦恼地坐起,半盖着被子,思念万里之外的故乡佳人,归心似箭,忧伤无限。追忆多少往事,只换来心里徒然的扰乱。孤独寂寞不能入眠,此夜无聊烦闷,其中的滋味难以晓示。

《倾杯》

沛沛金风淡荡,渐秋光老、清宵永。小院新晴天气,轻烟乍敛,皓月当轩练净。对千里寒光,念幽期阻、当残景。早是多情多病。那堪细把,旧约前欢重省。
沛沛最苦碧云信断,仙乡路杳,归鸿难倩。每高歌、强遣离怀,惨咽、翻成心耿耿。漏残露冷。空赢得、悄悄无言,愁绪终难整。又是立尽,梧桐碎影。
沛沛秋风和舒,秋色渐老,长夜孤清。天气新近晴好,小院里轻雾刚刚散去,皓月临窗室内洁白明亮。面对遥远寒冷的月亮和残破的景色,想到幽会佳期受阻,早已是时常忧愁、体弱多病的我,哪能敢再仔细地回忆从前的盟约和欢乐?
沛沛最痛苦的是远方音信断绝,仙乡的道路遥远崎岖,难以恳求鸿雁把佳音传递。每到这个时候,总是悲伤高歌,强行排泄心中的离情,无奈,凄惨悲哀的歌声,反而使人烦躁不安、心事重重。漏将尽、夜已深,霜露更寒冷。徒然赢得忧伤无言,愁绪终究难尽。又是长久的伫立,直到月亮沉落,零星破碎的梧桐树影的消逝。

沛沛《倾杯·金风淡荡》是北宋词人柳永的一首秋夜怀人词作。词的上片先写深秋长夜小院之景,后面转而怀人;下片写词人饱受思念之苦。全词铺写深秋月色和离情别绪,皆是层层翻出,尽情挥洒。

沛沛这是一首秋夜怀人之作,词中铺写深秋月色和离情别绪,皆是层层翻出,尽情挥洒。
沛沛上片首韵中的“渐秋光老、清宵永”写秋色渐深,长夜渐深,这是此词怀人的景节与时间。次韵所说“小院”,是词人所居客馆的小院,这是此词怀人的地点。这两韵主要写深秋长夜小院之景:“金风淡荡”秋风融和恬静;“新晴天气”,雨后爽适宜人;“轻烟乍敛”,迷蒙的雾气渐渐散开;“皓月当轩练净”,皎洁的明月当窗,洒下如白绸缎般的银光。这些景色为怀人铺下素雅清明的背景,于是以下进入怀人的主题。词人面对皓月的“里寒光”想及千里外的知己,当初共有的“幽期”,幽隐的期约,被阻碍而不得实现,·当残景”意思是:面对清秋之景,更加感到期约也如残秋零落不可收拾。且自身早已是“多愁多病”,怎么还能禁受得了把旧日的期约与前时的欢聚细细思索?
沛沛过片换头一韵中“碧云信断”、“归雁难倩”反用苏武滞留塞北以雁传书的典故,写书信也不得传递,进一步诉说怀人之苦。这离怀每每用放声高歌”的方式来“强遣”,无奈唱出来的声音凄惨喑哑,“翻成心耿耿”,反而使内心更加不能平静。底下插入一韵四字景语“漏残羹冷”,明写自然界夜更深,天更凉,衬出怀人的心绪更为凄冷,又暗写了词人在怀人中度过了无寐长夜。此刻留给词人的只有“无言”的静悄,只有“难整”的“愁绪”。煞拍“又是立尽,梧桐碎影”二句化用唐末吕岩的词《梧桐影·明月斜》:“明月斜,秋风冷,今夜故人来不来?教人立尽梧桐影。”写自己长夜不寐,徘徊梧桐树下期盼故人的情状。景与开篇之小院皓月呼应,情则总括并收束全篇,余味不尽。
沛沛总观全词,写景的素雅清明尚可不论,高歌遣愁这种颇具阳刚意味的行动,以及运用苏武故事与吕岩词章,都可判明所怀之人是词人的同性知己。尤为不可忽略和误会的是“幽期”一词儿,此词最早见于谢灵运的诗《富春渚》:“平生协幽期,沦踬困微弱。”吕延济的注将其中含义阐释得更为明彻:“往时已有幽隐之期,但以沉顿,困于微弱,常不能就。”可知此中包含了词人旧时与好友有过某种期约却难以实现的深义在,可能有着词人的一番理想与志愿的难言之隐。如此解,词中“早是多愁多病。那堪细把,旧约前欢重省”也才更有着落。

《倾杯》

沛沛鹜落霜洲,雁横烟渚,分明画出秋色。暮雨乍歇。小楫夜泊,宿苇村山驿。何人月下临风处,起一声羌笛。离愁万绪,闻岸草、切切蛩吟如织。
沛沛为忆。芳容别后,水遥山远,何计凭鳞翼。想绣阁深沉,争知憔悴损、天涯行客。楚峡云归,高阳人散,寂寞狂踪迹。望京国。空目断远峰凝碧。
沛沛野鸭飞落在霜露覆盖的小洲,大雁横越于雾霭笼罩的小渚。清楚地勾画出一幅秋色图。傍晚的雨刚刚停歇。天黑了,一叶小舟靠岸停泊,寄宿在荒村驿店。何人迎风站在月光下?一阵阵的羌笛声与河岸草丛里切切的蟋蟀声交织一起,引起离愁万绪!
沛沛只为思恋。与佳人别后,山水相隔,相距遥远,靠什么来传递书信呢?想来绣阁深枕中的佳人,怎么也不会知道浪迹天涯的游子如今已是身心俱损、憔悴不堪!巫峡幽会已逝,高阳酒徒已散,只有身心的寂寞孤独、行为的放荡不羁。眺望京都,徒然望断远方浓绿的山峰。

沛沛《倾杯·鹜落霜洲》是北宋词人柳永的一首词。词的上片词人工巧地描画出了一幅有声有色、声色并茂的秋色图;下片写词人对别后佳人的无限思恋,又因“水遥山远”既不能通信更不能相见,于是离愁万绪,无限悲伤,以致身心俱损、憔悴不堪!整首词上、下片一气贯通,浑然一体,感情起伏跌宕,把离情别苦渲染得淋漓尽致,具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堪称佳作。

沛沛此词用曲折多变的笔法描绘了清寂的山光水影,寄寓着词人落拓江湖的身世之感,构成一幅游子秋日行吟的连环画卷。词人在旅行途中言情,扩大了人物情感活动的空间,并且充实了言情的社会内容,将词的创作引向广阔的天地,在词史上乃是创举。
沛沛词的上片写景,点染出雨后夜泊的情状。起首两句描绘洲渚宿鸟,对偶工整,“落”字、“横”字使整个画面充满了灵动感;而“霜”字与“烟”字又使得这幅画面水雾弥漫,多了几分迷蒙之感,虽为景语,但其愁情,已隐然言外。“分明画出秋色”一语,不仅音节响亮,读来铿锵有力,更使读者有一种如置身画中之感。“暮雨”三句,以小舟晚泊江边作为背景来衬托词人出场。“夜泊”指出停舟的时间,“苇村山驿”点明投宿之处乃荒村驿店。暮雨无论绵密或者稀疏,皆可拟为离愁之情,而雨后秋月夜则以其凄清寥廓,显示出了词人的孤寂冷落。“何人”二句以设问提起,借笛声以抒旅怀。羌笛之声使词人思远之情油然而出,一泄无余。一个“起”字强调了声音突兀传来的响亮与气势,而“何人月下临风处”一语又带着一种遗世独立的孤傲与悲凉的味道。虽写愁,却写得画面清旷而气象高远,此境可谓婉约豪放,兼而有之,相辅相成,正如《乐府余论》所言:“柳词曲折委婉,而中具浑沦之气,虽多俚语,而高处足冠恒流。”“离愁万绪”四字点题,揭出词人内心活动。接着“闲岸草”一句,以“蛩吟似织”喻离愁之密集、深广,与迷离的雾气相应相衬,更可见愁情的难解与无奈。
沛沛词人这里借蟋蟀声托出怨情,触发起无限愁绪,由此引出下文。整个上片层层深入,细致入微地勾画了一种深邃幽远的意境。
沛沛“为忆”之句,触景而生情,抒写别后思念。“忆”字写思恋之情。以下再诉关山阻隔,鱼雁难通,从而反映出内心的焦虑。“想绣阁”三句,为对方设想,伊人深居闺房,怎能体会出行客漂流天涯,“为伊消得人憔悴”的苦处。这里委婉曲折,设想奇景比女子自诉衷肠更为感人。“楚峡”句用宋玉之典,暗指自己旧日的欢爱已散,接着转笔归到目前境遇,说明往昔“暮宴朝欢”都已烟消云散,而此时孤村独坐,惟有对月自伤。末尾两句,以景结情,遥望京华,杳不可见,但见远峰清苦,像是聚结着万千愁恨,“目断”与“立尽”都是加强语气,这幅秋景中注入强烈的感情色彩,相思之意,怅惘之情不绝如缕。
沛沛这首词上、下片一气贯通,浑然一体,感情起伏跌宕,把离情别苦渲染得淋漓尽致,具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堪称佳作。

《倾杯乐》

沛沛禁漏花深,绣工日永,蕙风布暖。变韶景、都门十二,元宵三五,银蟾光满。连云复道凌飞观。耸皇居丽,嘉气瑞烟葱茜。翠华宵幸,是处层城阆苑。
沛沛龙凤烛、交光星汉。对咫尺鳌山开羽扇。会乐府两籍神仙,梨园四部弦管。向晓色、都人未散。盈万井、山呼鳌抃。愿岁岁,天仗里,常瞻凤辇。
沛沛随着禁漏的不断滴漏,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了,花草已经长高了。太阳就像个刺绣工人不断在大地上绣出各种图画。带有蕙花香气的风把温暖散布在人间。都城有十二座门,正月十五元宵节,月亮十分圆,很高的阁楼之间的通道几乎和云层相连,皇室成员的居所高耸华丽,嘉气瑞烟缭绕在花草树木之间,有如仙境一般。元宵佳节,皇帝出来和大家一起观灯赏月,临幸到了皇城的有如神仙所居住的花园之中。
沛沛龙凤花纹的蜡烛,与天空的星月所发出的光辉交相辉映。在距离灯火晚会很近的地方打开皇帝依仗的掌扇。会见由乐府管理的民官两籍乐妓及梨园四部。天快亮了人们还没散去,街道都塞满了人,都向圣上高呼万岁。希望年年都能看到圣上的仪仗。

沛沛《倾杯乐·禁漏花深》是北宋词人柳永创作的一首词。该词上阕描写了元宵节明媚和煦的气氛,下阕描写皇帝驾临后,元夕灯会的热闹场面。全词通过层层渲染,使其充满盛世情调,固然有以词谀世之嫌,却全面展示了北宋人民的生活基调。

沛沛词的上阕重在渲染上元节的节日气氛。发端一韵扣住早春的季节特征,表现了自然界冬去春来节序的更替,描绘了天长昼永、花开草绿、和风送暖的新春气象,也使整首词笼罩在明媚和煦的氛围中。“变韶景”一韵紧承前面的内容,点出了恰逢“元宵三五”,春意盎然的京城皓月当空,皎洁生辉。“连云”二韵视点渐由天空移向地上,着力从宏观上描绘了京城的建筑。明亮的月光下,重重复道高耸入云,座座楼观凌空如飞,京都是多么的雄伟壮丽。这些都是写实的笔墨,优美而有气势,但若无下面一句,就显得过于坐实,与元夕溢彩流光、迷离倘恍的夜景不相和谐。“嘉气瑞烟葱蓓”一句,将“连云”的“复道”、凌空的“飞观”、壮丽高峻的“皇居”都笼罩在一片祥云瑞雾中,这不仅给实实在在的建筑物平添了几分朦胧缥缈的美感,更突出了一种吉庆祥和的气氛。至此,词的上阕终于在层层的渲染后托出了最后的两句“翠华宵幸,是处层城阆苑”——天子驾临,与民同乐。
沛沛词的下阕主要描写皇帝驾临后,元夕灯会的热闹场面。龙凤烛发出的光亮和天空的星光、月光交相辉映,高耸的鳌山旁,舞者手执羽扇,翩翩起舞,两籍乐府及梨园子弟与观灯的百姓一起狂欢,人声鼎沸,箫鼓喧天。直到天已破晓,人们都还没有散去。街道上人挤得满满的,人们都向天子高呼万岁,希望年年见到皇帝的仪仗,目睹天子的风采。
沛沛从词的内容看,固然有以词谀世之嫌,但它真实地再现了东京汴梁元宵之夜的热闹景象,展现了北宋前期物阜民康的社会生活风貌,具有一定的认识价值。

《倾杯乐》

沛沛皓月初圆,暮云飘散,分明夜色如晴昼。渐消尽、醺醺残酒。危阁回、凉生襟袖。追旧事、一饷凭阑久。如何媚容艳态,抵死孤欢偶。
沛沛朝思暮想,自家空恁添清瘦。算到头、谁与伸剖。向道我别来,为伊牵系,度岁经年,偷眼觑、也不忍觑花柳。可惜恁、好景良宵,未曾略展双眉暂开口。问甚时与你,深怜痛惜还依旧。
沛沛银白色的月亮刚刚变圆,暮云飘散开来,夜色明亮如晴朗的白天,渐渐消尽。残酒醺醺态。站在高楼望远方,凉风从衣襟袖管处钻进身体。追忆往事旧怨,我靠着栏杆想了很久。为什么我能以妩媚的容貌和娇艳的体态,自甘寂寞?如此朝思暮想,任凭自己就这样白白消瘦下去。
沛沛从头到尾细细思量,谁能帮助我剖析呢?分别时你说还会再回来,因为你的心牵挂着我,就以一年时间为期限,即使今后偷眼看别人,也绝不忍心觑觎花柳女子。可惜白白辜负了这良辰美景,你离开后我再也没有稍微舒展一下双眉,开口说一句话。问什么时候能与你相见,能像从前那样深深相爱。

沛沛《倾杯乐·皓月初圆》是北宋词人柳永的词作。这首词以内心独白的方式刻画了一位风尘女子对自己恋人刻骨铭心的相思。上片写此妓在月圆之夜站在高楼之上远望,希望看到此游人能进入自己的视野和对此游人苦苦思念的心情;下片写此妓回想游人离去时对自己的信诺和盼望早日与游人再相聚首的心情。此词将人物心理的各个层面都淋漓精致地展现出来,可谓缠绵悱恻,凄楚动人。

沛沛柳永词多以女性为主要描写对象,尤其以描写青楼烟花女子见长,在描述这个群体的心理活动和内心情感上,柳永可谓无人能及。此词是一首描写青楼妓女情感的代表作。
沛沛这首词通过对女主人公的月下内心独白的细致刻画,有层次的展现了一位风尘女子对自己恋人刻骨铭心的相思,细腻逼真,旖旎近情。  词的上片写女主人公月夜的相思。“皓月初圆,暮云飘散,分明夜色如晴昼。”词以描写月色开篇,明月初生,暮云散去,月光皎洁使夜晚如同白天一样。这样的景色描写,透着袭人的清寒气,虽寥寥数语,却写的情景交融,为全词营造了一种浓郁的抒情氛围。女主人公难以忍受离别的痛苦,借酒浇愁,以致于“醺醺”而醉。时间慢慢的过去了,窗外已是云散月圆,夜色如昼。月的或缺或圆,好比人生的聚合离散。天上“皓月初圆”了,女主人公却仍然是孤身一人!“残酒”渐渐“消尽”了,登上高楼,女主人公痴痴地看着远方。“危阁迥、凉生襟袖。”高处不胜寒,加之冷月当空,危楼独倚,令人身心俱冷,女主人公不禁思绪万千,难以平静。接下来,词作转笔以白描的方式写她的月下之思。“追旧事、一晌凭阑久。”概括了她对往事的追忆。“一晌”和“久”两个看似矛盾的词,正表现了她对往事长久的萦念和对感情的执著。至此,词作并没有沿着这一思路走下去,而是又突然一转,以女主人公自我忖度的反诘句,更进一步的表达了她对爱情的忠贞。“媚容艳态”是形容自己容貌美丽,冠以“如何”二字,以反诘的语气,说明她的美貌尽可以赢得其他追求者的爱慕,她也尽可以与别人相依相伴,但她却偏偏选择了孤独,任凭自己朝思暮想,因思念之切而日渐消瘦。这就将她内心深处的情思,含蓄而曲折的揭示了出来。大有“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之感。  词的下片承接着上片的愁绪而来,继续集中笔力刻画女主人的离愁别绪,展现她丰富的内心世界,不过却由回忆转为了现实。换头句“算到头、谁与伸剖。”承上启下,将上下片感情的发展联系在一起。她朝思暮想,以致于自己“空恁添清瘦”,到头来能向谁诉说呢?接下来,词作扣住“伸剖”二字,通过女主人公的三段内心独白,抒写她的无限深情。
沛沛在分别的漫长岁月中,她在忍受着相思的煎熬!竟然连窗外的春色都不敢偷看一眼,因为娇艳的春花、嫩绿的杨柳也会触动她的相思,这样一来,而今孤独一人苦熬岁月的日子就愈加难过了。
沛沛正是因为愁肠百结,所以辜负了眼前的良辰美景,她从未略微地舒展眉头!“可惜恁”三个字,表叹惋语气,更深一层地表现了她的用情之深,思念之苦,正是“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柳永《雨霖铃》)
沛沛女主人公盼望着有代为“伸剖”的人向“伊”发问,何时才能重新相聚。“问甚时与你,深怜痛惜还依旧。”这来自她心灵深处的呼唤,带着渴望,带着期待,也带着几许迷惘和感伤。
沛沛以上三段内心独白,也正是渴望向心上人“伸剖”的话语。
沛沛这首词从几个方面细致描写了歌伎细腻的内心活动,笔法婉曲多变。词的开始使用白描的手法描写皎洁的月色,渲染了一个明净的氛围。继而用大段的篇幅反复描写与情人一别之后的相思:由久久凭栏到朝思暮想,从空添清瘦到无人诉说,从分别以来的思念到今天的不敢觑花柳,从辜负良辰美景到渴望重逢,迂回曲折而又层层深入地揭示了人物丰富而复杂的内心世界,表现了女主人公对爱情的执著追求。这正如周济在《介存斋论词杂著》中所言:柳永的词“铺叙委婉,言近意远,森秀幽淡之趣在骨”。
沛沛柳永其间还使用了许多当时的口语,如“抵死”、“算到头”、“自家空恁”等,历来封建正统文人都对这些有所诟病。其实柳永以俚语俗语描写下层市民的生活面貌,正是他对词的发展做出的巨大贡献。而且这首词中,体现出柳永对处于社会底层的歌妓有着很深的了解,并怀有深切的同情的。
沛沛柳永词以铺叙感情见长,此词下片即是典型代表,虽然是简单陈述”相思“之情。却能一层层铺叙递进,将人物心理的各个层面都淋漓精致地展现出来,可谓缠绵悱恻,凄楚动人。

《倾杯乐》

沛沛楼锁轻烟,水横斜照,遥山半隐愁碧。片帆岸远,行客路杳,簇一天寒色。楚梅映雪数枝艳,报青春消息。年华梦促,音信断、声远飞鸿南北。算伊别来无绪,翠消红减,双带长抛掷。
沛沛但泪眼沈迷,看朱成碧。惹闲愁堆积。雨意云情,酒心花态,孤负高阳客。梦难极。和梦也、多时间隔。
沛沛

《八声甘州》

沛沛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是处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惟有长江水,无语东流。
沛沛不忍登高临远,望故乡渺邈,归思难收。叹年来踪迹,何事苦淹留。想佳人、妆楼颙望,误几回、天际识归舟。争知我、倚阑干处,正恁凝愁。
沛沛伫立江边面对着潇潇暮雨,暮雨仿佛在洗涤清冷的残秋。渐渐地雨散云收秋风逐渐紧,山河冷落落日余晖映照江楼。满目的凄凉到处是花残叶凋,那些美好的景色都已经歇休。只有长江水默默地向东流淌。
沛沛其实我实在不忍心登高眺望,想到故乡遥远不可及之处,一颗归乡的心迫切难以自抑。叹息这几年来四处奔波流浪,究竟是什么苦苦到处滞留?佳人一定天天登上江边画楼,眺望我的归舟误认一舟一舟?你可知道我正在倚高楼眺望,心中充满了思念家乡的忧愁苦闷?

沛沛柳永出身士族家庭,从小接受儒家思想文化熏陶,有求仕用世之志。因其天性浪漫,极具音乐天赋,适逢北宋安定统一,城市繁华,开封歌楼妓馆林林总总,被流行歌曲吸引,乐与伶工、歌妓为伍。初入仕,竟因谱写俗曲歌词,遭致当权者挫辱,而不得伸其志。他于是浪迹天涯,用词抒写羁旅之志和怀才不遇的痛苦愤懑。《八声甘州》即此类词的代表作。被苏轼称赞其佳句为「不减唐人高处」。
沛沛此词抒写了作者漂泊江湖的愁思和仕途失意的悲慨。上阕描绘了雨后清秋的傍晚,关河冷落夕阳斜照的凄凉之景;下阕抒写词人久客他乡急切思念归家之情。全词语浅而情深,融写景、抒情为一体,通过描写羁旅行役之苦,表达了强烈的思归情绪,写出了封建社会知识分子怀才不遇的典型感受,从而成为传诵千古的名篇。

沛沛词中表达了作者常年宦游在外,于清秋薄暑时分,感叹漂泊的生涯和思念情人的心情。这种他乡做客叹老悲秋的主题,在封建时代文人中带有普遍意义。但作者在具体抒情上,具有特色。
沛沛词的上阕写作者登高临远,景物描写中融注着悲凉之感。一开头,总写秋景,雨后江天,澄澈如洗。头两句「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用「对」字作领字,勾画出词人正面对着一幅暮秋傍晚的秋江雨景。「洗」字生动真切,潜透出一种情心。「潇」和「洒」字,用来形容暮雨,仿佛使人听到了雨声,看到了雨的动态。接着写高处景象,连用三个排句:「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进一步烘托凄凉、萧索的气氛,连一向鄙视柳词的苏轼也赞叹「此语于诗句不减唐人高处」(赵令畴《侯鲭录》)。所谓「不减唐人高处」,主要是指景中有情,情景交融,悲壮阔大;凄冷的寒风和着潇潇暮雨紧相吹来,关山江河都冷落了,残日的余辉映照着作者所在的高楼,所写的每一个景色里,都渗透着作者深沉的感情。这三句由「渐」字领起。雨后傍晚的江边,寒风渐冷渐急,身上的感觉如此,眼前看到的也是一片凄凉。「关河」星是冷落的,词人所在地也被残阳笼罩,同样是冷落的,景色苍茫辽阔,境界高远雄浑,勾勒出深秋雨后的一幅悲凉图景,也渗透进了天涯游客的忧郁伤感。「是处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这两句写低处所见,到处花落叶败,万物都在凋零,更引起作者不可排解的悲哀。这既是景物描写,也是心情抒发,看到花木都凋零了,自然界的变化不能不引起人的许多感触,何况又是他乡做客之人。作者却没明说人的感触,而只用「长江无语东流」来暗示出来。词人认为「无语」便是无情。「惟有」二字暗示「红衰翠减」的花木不是无语无情的,登高临远的旅人当然更不是无语无情的,只有长江水无语东流,对长江水的指责无理而有情。在无语东流的长江水中,寄托了韶华易逝的感慨。
沛沛上阕以写景为主,但景中有情,从高到低,由远及近,层层铺叙,把大自然的浓郁秋气与内心的悲哀感慨完全融合在一起,淋漓酣畅而又兴象超远。
沛沛词的下阕由景转入情,由写景转入抒情。写对故乡亲人的怀念,换头处即景抒情,表达想念故乡而又不忍心登高,怕引出更多的乡思的矛盾心理。从上阕写到的景色看,词人本来是在登高临远,而下阕则用「不忍登高临远」一句,「不忍」二字领起,在文章方面是转折翻腾,在感情方面是委婉伸屈。登高临远是为了看看故乡,故乡太远是望而不见,看到的则更是引起相思的凄凉景物,自然使人产生不忍的感情。「望故乡渺邈,归思难收」,实际上这是全词中心。「叹年来踪迹,何事苦淹留。」这两句向自己发问,流露出不得已而淹留他乡的凄苦之情,回顾自己落魄江湖,四处漂泊的经历。扪心问声究竟是为了什么原因。问中带恨,发泄了被人曲意有家难归的深切的悲哀。有问无答,因为诗人不愿说出来,显得很含蕴。一个「叹」字所传出的是千思百回的思绪,和回顾茫然的神态,准确而又传神。「想佳人,妆楼颙望,误几回,天际识归舟?」又从对方写来,与自己倚楼凝望对照,进一步写出两地想念之苦,并与上阕寂寞凄清之景象照应。虽说是自己思乡,这里却设想着故乡家人正盼望自己归来。佳人怀念自己,处于想象。本来是虚写,但词人却用「妆楼颙望,误几回,天际识归舟」这样的细节来表达怀念之情。仿佛实有其事,见人映己,运虚于实,情思更为悱恻动人。结尾再由对方回到自己,说佳人在多少次希望和失望之后,肯定会埋怨自己不想家,却不知道「倚阑」远望之时的愁苦。「倚阑」、「凝愁」本是实情,但却从对方设想用「争知我」领起,化实为虚,显得十分空灵,感情如此曲折,文笔如此变化,实在难得。结尾与开头相呼应,理所当然地让人认为一切景象都是「倚阑」所见,一切归思都由「凝愁」引出,生动地表现了思乡之苦和怀人之情。
沛沛全词一层深一层,一步接一步,以铺张扬厉的手段,曲折委婉地表现了登楼凭栏,望乡思亲的羁旅之情。通篇结构严密,迭宕开阖,呼应灵活,首尾照应,很能体现柳永词的艺术特色。

《六幺令 · 淡烟残照》

沛沛淡烟残照,摇曳溪光碧。溪边浅桃深杏,迤逦染春色。昨夜扁舟泊处,枕底当滩碛。波声渔笛。惊回好梦,梦里欲归归不得。
沛沛展转翻成无寐,因此伤行役。思念多媚多娇,咫尺千山隔。都为深情密爱,不忍轻离拆。好天良夕。鸳帷寂寞,算得也应暗相忆。
沛沛

沛沛夕阳余晖,轻淡云烟,碧色溪流,粉桃红杏,波声渔笛的良辰美景,引发了“伤行役”的词人对“深情密爱”的她之深深思念,词人辗转反侧难入睡,不仅现实中因“千山隔”而“咫尺千里”,就连“好梦”也被“波声渔笛”所“惊回”而与她终难相见。末了,心有灵犀的词人,只能以“算得也应暗相忆”的灵犀相通来暂时慰藉离魂了。
沛沛夕阳余晖穿过轻淡云烟,飘动在碧色的溪流上。溪边粉色的桃花和红色的杏花,逐渐将大地染上了春天的色彩。昨夜小舟停泊在浅水的砂石滩,就这样以沙滩当枕席进入梦乡。阵阵波涛声和渔人的笛声,将我从梦中惊醒,梦中的我想归却又不得归。
沛沛辗转反侧难入睡,因此,对羁旅行役早已伤心厌倦。思念千娇百媚的她,却千山相隔,咫尺千里。都是因为情深爱浓,而不忍心轻易分离。在这良辰美景里,闺房中孤独寂寞的她,料想也应该在暗自思念吧。

《卜算子慢》

沛沛江枫渐老,汀蕙半凋,满目败红衰翠。楚客登临,正是暮秋天气,引疏砧,断续残阳里。对晚景,伤怀念远,新愁旧恨相继。
沛沛脉脉人千里。念两处风情,万重烟水。雨歇天高,望断翠峰十二。尽无言,谁会凭高意?纵写得,离肠万种,奈归云谁寄?
沛沛江岸的枫叶渐渐衰老,水洲的蕙草半已枯凋,满眼衰败的红花绿叶。楚乡作客,登高望远,正逢这样的暮秋天气。传来了稀疏的捣衣声,断断续续回响在残阳里。面对这傍晚景象,我悲伤怀抱,思念远人,新愁和旧恨,接连涌起。
沛沛相思之人隔断在脉脉千里之外。两处思念情怀,相隔千山万水。雨停云散天空高远,望不尽远处十二座苍翠山峰。无言相诉,谁能理解我登高望远时心中的情意?纵然写得千万种分离的痛苦情思,无奈谁能驾驭行云寄去我的相思情书?

沛沛全词以真挚、浓厚的情意和流利的词笔,描写了游宦异乡的客子暮秋时节登高怀人的情事,抒发了异乡客子对伊人的深切怀念和望而不见、传书无凭的凄苦情怀。

沛沛上阕写景,奠定了凄清的基调,烘托出抑郁怀人的氛围。
沛沛「江枫渐老、汀蕙半凋,满目败红衰翠。」篇头三句,乃登高所见。「败红」就是「渐老」的「江枫」,「衰翠」就是「半凋」的「汀蕙」,而曰「满目」,则是举枫树、蕙草以概其余,点出当时已是深秋时节了,整个画面呈现红和绿两种时比色。不是鲜红嫩绿,而是黯淡、憔悴的红和绿。「败红」和「衰翠」是对应上文的「江枫」和「汀蕙」:请注意不是已老和全凋,而是「渐老」和「半凋」;所以还残留一些凄凄惨惨的红和稀稀疏疏的绿,「渐」和「半」意味正老、正凋,还将不断地老下去、凋下去。
沛沛「楚客登临,正是暮秋天气。」这是一幅大笔渲染、满画面的深秋枫黄图,秋色极浓。在写足秋色之后,睹此浓浓秋色的抒情主人公出现了,并点明了「暮秋」季节。「楚客」两句,引用宋玉《九辩》悲秋之意,柳永曾宦游于荆襄一带古代楚地,故这里自称为「楚客」;「登临」补出了上文之秋景是他登高所目见,并暗示主题。
沛沛「引疏砧,断续残阳里。」写所闻。深秋万物衰败,已让人心生哀愁,何况在这「满目败红衰翠」之中,耳中又闻这断断续续、稀稀朗朗的磁杵之声,在残阳中回荡呢?古代妇女,在秋天到来时,便以磋杵杵捣,制寒衣以送漂泊在外之人。所以在异地漂泊的行人,听闻捣衣声便生旅愁,这里也是暗寓长期漂泊,「伤怀念远」。「暮秋」是秋天将尽,「残阳」则是一日将尽,都是「晚景」。对景难排,因此下文就直接道出「伤怀念远」的主旨。
沛沛「对晚景,伤怀念远,新愁旧恨相继。」浓重的秋声秋色深深地触动诗人的离情,接着「对晚景」三字,承上文的所见所闻,启下文的「伤怀念远」,是对主旨的补充,说明这种「伤」和「念」并非偶然触发,而是本来心头有「恨」,才见景生「愁」。「旧恨」难忘,「新愁」又起,故曰「相继」。从写景过渡到抒情、「新愁旧恨相继」,此刻先后涌上心头,这愁恨又是多么的浓重。
沛沛下阕抒情,承接上阕直接写出愁恨的缘由。
沛沛「脉脉人千里。念两处风情,万重烟水。」「脉脉」,化用《古诗十九首》:「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其字当作「哌哌」,相视之貌。(「脉」,繁体作「哌」,形近而误。)相视,就是我与她互相对望,也就是她怀念我,我也怀念她,因此接着才会有二、三句。「两处风情」,从「脉脉」来;「万重烟水」,从「千里」来。细针密线,丝丝人扣。「念两处风情」紧扣「脉脉」,「万重烟水」与「千里」呼应,绘出词人与伊人远隔千里,山水重重,两相怀念的情状。一个「念」字,令作者怀人之情顿生层澜。
沛沛「雨歇天高,望断翠峰十二。」「雨歇」一句,不但写出登临时天气的实况,而且点出是风吹雨打才使红败翠衰,补暮秋雨后之状,秋雨初停,天高山青,而怀人之情让这雨后晴景引逗得愈加郁厄,将山峰望穿亦难消解。「望断」句既是写实,又是寓意。就写实方面说,是讲雨收云散,天高气朗,极目所见,惟有山岭重叠连绵不断。就寓意方面说,则是讲那位「旦为朝云,暮为行雨」的巫山神女,由于云散雨收,此时也看不见了。「望断翠峰十二」,也是徒然。巫山有十二峰,诗人常在诗中使用李唐神女的传说。词人在这里暗中抒发了对情人的思念,而且暗示了所思之人,乃是天仙般的一流人物。
沛沛「尽无言,谁会凭高意?」深进一层。「凭高」之意,无人可会,只能默然无语。以「尽」字至「无言」之上,表达了词人复杂深沉的情感无人能解,也无法自诉,使得作品的情感更显深进。「无言」、「谁会」更是紧扣上阕「脉脉人千里」,表达了词人无人与说的心情。无人与说,只好把书信寄予千里之人,然而「纵写得、离肠万种,奈归云谁寄?」既无人与说又千里难寄,词人的苦闷愈加深重了。
沛沛「纵写得,离肠万种,奈归云谁寄?」结尾两句再深进两层。第一层,既然此刻此处无人可诉,无人能会此情此意,那么这「离肠万种」,就只有写之寄于词中。第二层,可是即使写下思念,又如何才能送至她手呢?一种无可奈何之情,在柔情百转中倾吐而出,增强了感染力。「归云」,此处意为无乘归去之云的人托付鸿信。
沛沛此词艺术上的特色主要是衬托渲染的手法和宛转往复的情思。词的上阕,取正衬的手法,以苦景写悲怀,同时又将凄怨之情灌注到客观的景物中去,以悲写悲,渲染烘托出浓烈的悲苦气氛;下阕写出了词人感情上的波澜起伏,采取了总起总收、间以分述的笔法,以使感情的抒发层层逼进,步步加深。

《古倾杯》

沛沛冻水消痕,晓风生暖,春满东郊道。迟迟淑景,烟和露润,偏绕长堤芳草。断鸿隐隐归飞,江天杳杳。遥山变色,妆眉淡扫。目极千里,闲倚危樯迥眺。
沛沛动几许、伤春怀抱。念何处、韶阳偏早。想帝里看看,名园芳树,烂漫莺花好。追思往昔年少。继日恁、把酒听歌,量金买笑。别后暗负,光阴多少。
沛沛冰雪融化得无影无踪,晨风让人感觉暖意无比,东郊道路两旁满眼春光。阳光温暖,景色宜人,调和滋润的云露,尽染长长堤岸上那无边的芳草。失群的孤雁忧戚的往回飞去,江水和天边连成一线,杳杳幽远。远山已改变了原有的颜色,用尽目力远望千里之外的山峰,犹如淡扫娥眉。静静的凭靠着高楼的栏杆,我独自远眺。
沛沛春天的到来引动了我多少忧伤、苦闷的心怀。想一想何处明媚的春光来得最早,那帝都的著名园林、高台香榭,想来已渐渐是草木茂盛、莺啼花开的春日好景色了。追忆往日青春年少的美好时光,有过多少次的连日饮酒听歌,千金买笑啊。离别之后才发现,在不知不觉中辜负了多少美好岁月啊!

沛沛《倾杯·冻水消痕》是北宋词人柳永的一首词。词的上片写词人远眺春日阳和之景;下片写词人目睹春景反惹羁旅之愁情。词以美景引愁情,以往昔的热烈反村眼前的冷寂,在抒情上又以上片深幽的蕴蓄与下片痛快的倾吐形成鲜明比照。

沛沛这是一首羁旅伤春之作。
沛沛词的上片极写春日的阳和之景。以“冻水消痕”、“晓风生暖“的四字骈偶句开始,写出早春典型景物:冰雪融消,晨风送暖。骈偶句的运用显现出铺排的效果,再接“春满东郊道”一个单句托住,由水而风而郊野长道,水陆上下遍布浓浓香气。三句中,一“消”、一“生”、一“满”,三个动词显现了变化中的动态。“迟迟淑景”和“烟和露润”又是两个四字短句,却不用对偶,与开篇同中有异,概写春阳的和暖,烟岚的和润,渲染了早春的气氛,再以“偏绕长堤芳草”一句实景作为承接,长堤一线,芳草染绿,“偏绕”二字表现长堤春草正承受着春阳与烟露的恩泽,万物与造物者融洽为一体。“断鸿”二句,场景从远远的长堤提升至广袤的天空。鸿雁北归又是一个典型的早春之景,天边时隐时现的一点归飞鸿雁的身影,更衬出江天的悠远无尽。“遥山”三句,白远天而至远山,以拟人笔法写早春刚刚染上新绿的远山如美女“淡扫”的“妆眉”,极尽闲雅秀逸之态。结句之“目极”二句说以上所绘早春阳和之景并非词人春游所历,而是他“闲倚危楼”、“目极千里”、“迥眺”之所见。
沛沛春景如此秀美诱人,词人却无意来游,此中必有缘故。景中所绘“断鸿”这一意象隐隐透露了一点信息。北归的大雁总是排成整齐的雁阵,而词人却偏偏选择一只失群的孤雁,这孤雁为下片所抒情感埋设了一个伏线。
沛沛过片换头“动几许、伤春怀抱”一语,由“动”字领起,承上启下,上片春景所引动的却是游子的“伤春怀抱”。这一语是全词情感气氛陡然大变的关键词。这关键词与上片的“断鸿”意象幽隐地暗暗相连,“断鸿”正是词人自身形象的喻托。此语中“伤春怀抱”四字亦可作为此词的“词眼”,全词所抒正是词人的“伤春怀抱”。
沛沛于是以下由“念”、“想”、“追思”引领出自己“伤春怀抱”,逐层铺叙。词人所“念”者乃“何处、留阳偏早”。所谓“何处”,即词人现今所在之处,词人偏说“何处”,化实为虚,正是游子他乡情感的流溢。“韶阳”本是美好的艳阳春色,人所共爱,词人却怪它偏偏来得这样早,正是游子伤春之情使然。词人所“想”者乃“帝里看看,名园芳树,烂漫莺花好”。帝都的春日胜景用墨虽不多,但绚丽多姿,繁华热烈,对比眼前的素雅春色,自是别有一番诱人的风光,它强烈地吸引着沉迷市井生活的柳永。词人所“追思”者乃是“往昔年少”的放浪生活。他由帝都的繁华而追思起年少时的欢乐,那时是日以继日地“把酒”、“听歌”、“买笑”,挥金如土,对比今日的“断雁”情状,自然“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了,“把酒听歌”、“量金买笑”又是两个四字骈偶句,与开篇的一组骈偶句遥相照应,依旧显现着铺排的效果。这种生活尽管不足取法,但对柳永来说,却是他对仕途失意的一种抗衡。而直到他作下此词的时候,仕途仍是蹭蹬,岁月依旧题跎,却连这种抗衡带来的些许心灵慰藉也不可得了。经过“想”、“念”、“追思”这三层铺叙之后,终于逼出了煞拍之“别后暗负,光阴多少”,嗟叹岁月的流逝,为辜负了青春年华而暗暗心伤。此时此刻,词人内心的失落,痛楚早已盖过了眼前的一片春色。
沛沛柳永的词惯写羁旅愁情,但多各具面目,并不给人以重复雷同之感。此词以美景引愁情,以往昔的热烈反村眼前的冷寂,在抒情上又以上片深幽的蕴蓄与下片痛快的倾吐形成鲜明比照。

《夜半乐》

沛沛冻云黯淡天气,扁舟一叶,乘兴离江渚。渡万壑千岩,越溪深处。怒涛渐息,樵风乍起,更闻商旅相呼。片帆高举,泛画鹢、翩翩过南浦。
沛沛望中酒旆闪闪,一簇烟村,数行霜树。残日下、渔人鸣榔归去。败荷零落,衰杨掩映,岸边两两三三,浣纱游女,避行客、含羞笑相语。
沛沛到此因念,绣阁轻抛,浪萍难驻。叹后约丁宁竟何据?惨离怀、空恨岁晚归期阻。凝泪眼、杳杳神京路,断鸿声远长天暮。
沛沛严冬的阴云遮蔽着天空,我乘坐一叶小小扁舟,乘兴离开了沙洲的江岸。越过万道深壑千道高岩,进入若耶溪有神的水湾,狂涛渐渐将要平息下去,山风却又突然刮起了风来,听到商贾旅客互相呼唤。一片征帆高悬航船浮游、轻轻悠悠地驶过了南岸。
沛沛放眼望去远处酒旗晃动,一座烟笼村落霜花斑斑。夕阳残照渔人敲响船舷。枯败的荷花都纷纷零落,晚霞透过杨柳忽掩忽现。岸边两三三浣纱姑娘,躲避着游客羞涩地笑语。
沛沛猛想到轻易地抛弃亲人,像浪游的浮萍难寻立身。可叹约会誓言怎能为据?惨淡啊那些离别的情怀,徒叹又将岁暮归期受阻。泪眼凝神远看京都大路,孤雁远远呼唤长空暮色。

沛沛这首词描写旅途所见风光景色,抒发去国怀乡的愁思哀情。上阕写泛舟离江浦之景。冷云阴沉天气寒,驾一叶小舟,乘着游兴离开了沙洲江岸。越过了万道深壑、千道高岩,浣纱溪幽深的水湾。狂涛渐渐平息、山风突然刮起,还听到商贾旅客互相呼唤。一片征帆高悬,航船浮游,轻悠悠驶过南岸。
沛沛中阕写途中所历渔村黄昏物象。一面酒旗飘飘闪闪,一座烟雾团簇的村落,几行树霜花斑斑。夕阳残照下,归家的渔人挥棒敲响船舷。枯败的荷花零落了,晚霞透过衰残的杨柳忽掩忽现。岸边三三两两,浣洗衣物的姑娘,躲避着游客的窥探,含羞带笑悄语娇憨。
沛沛下阕抒去国情怀,恨岁晚,凝泪眼、离思、凄婉,长天断鸿,景中有比,馀韵不尽。全词前两阕以写景为主,景中寓情,末阕以抒情为主,情寄于景。写景笔意简洁明快,抒情笔意沉着抑郁,以明快的美景铺垫、蓄势,推宕出沉郁的哀情。首尾景语遥映,以「黯淡」始,以「断鸿」终,游宦离恨之意脉如草蛇灰线遥接远注,使铺叙曲折完整。

沛沛上阕首句点明时令,交待出发时的天气。「冻云」句说明已届初冬,天公似酿雪,显得天色黯淡。「扁舟」二句写到自身,以「黯淡」的背景,反衬自己乘一叶扁舟驶离江渚时极高的兴致。「乘兴」二字是首叠的主眼,从「离江渚」开始,直到「过南浦」,词人一直保持着饱满的游兴。「渡万壑」二句,概括交待了很长的一段路程,给人以「轻舟已过万重山」的轻快感觉。「怒涛」四句,写扁舟继续前行时的所见所闻。此时已从万壑千岩的深处出来,到了比较热闹的开阔江面上,浪头渐小,吹起顺风,听见过往经商办事的船客彼此高兴地打招呼,船只高高地扯起了风帆。「片帆高举」是写实,也可想象出词人顺风扬帆时独立船头、怡然自乐的情状。「泛画鹢」句,「翩翩」遥应「乘兴」,既写舟行的轻快,也是心情轻快的写照。从整个上阕来看,柳永当时的心情是轻松愉快的。
沛沛中阕写舟中所见,所有景物都「望中」生发,时间是「过南浦」以后,已届傍晚,地点从溪山深处转到了南浦以下的江村。词人乘兴扬帆翩翩而行,饶有兴味地观赏着展现眼前的风光。「望中」三句写岸上,只见高挑的酒帘风中闪动,烟霭朦胧中隐约可见有一处村落,其间点缀着几排霜树。「残日」句转写江中,渔人用木棒敲击船舷的声音把词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发现残日映照的江面上,渔人「鸣榔归去」。接下来却见,浅水滩头,芰荷零落;临水岸边,杨柳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条;透过掩映的柳枝,看得见岸边一小群浣纱归来的女子。「浣纱游女」是词人描写的重点,他工笔细描她们「避行客、含羞笑相语」的神情举止。眼前这三三两两浣纱游女,触动并唤醒了词人沉埋心底的种种思绪,顿生羁旅行役的感慨,真所谓因触目而惊心。整个中阕承上启下,与下阕存着内的有机联系。
沛沛下阕由景入情,写的是去国离乡的感慨,用「到此因念」四个字展开。「此」字直承二叠末的写景,「念」字引出此叠的离愁别恨。「绣阁轻抛」,后悔当初轻率离家;「浪萍难驻」,慨叹此时浪迹他乡。将离家称为「抛」,更「抛」前着一「轻」字,后悔之意溢于言表;自比浮萍,又「萍」前安一「浪」字,对于眼下行踪不定的生活,不满之情见于字间。最使词人感到凄楚的是后会难期。「叹后约」四句,便是从不同的角度抒写难以与亲人团聚的感慨。
沛沛「叹后约」句遥应当年别离时分,妻子殷勤叮咛,约定归期,而此时难以兑现。「惨离怀」二句一叹现时至岁暮,但还不能回家,因而只能空自遗憾;再叹自己离妻子寄身的京城汴梁,路途遥远,不易到达,只得「凝泪眼」而长望。结语「断鸿」句,重又由情回到景上,望神京而不见,映入眼帘的,唯有空阔长天,苍茫暮色,听到耳中的只有离群的孤雁渐去渐远的叫声。这一景色,境界浑涵,所显示的氛围,与词人的感情十分合拍。「断鸿」句所写的是情中之景,着重表现的是寄寓景物中的主观感受。下阕把去国离乡的离愁和羁旅行役的苦况写得悲惨之极。
沛沛柳永词善于铺叙,上、中阕写景,感情悠游不迫,笔调舒徐从容,由叙述转为描绘。描叙内容也从自然现象转到社会人事,整体上层次分明,铺排有序。末阕抒情,感情汪洋恣肆,一发难收,笔调也变得急促起来,抒写了悔当初、恨现在的感情;接着的几句,围绕着「别易会难」这一中心,作多角度的反复抒写。音韵上,从「叹后约」句开始,用韵转密,如促节繁絃,正好适应了硬咽语塞、一吐为快的抒情需要。写景,为抒情铺垫;徐缓,为急骤蓄势。通篇转承自然、浑若天成,体现了柳永长调的突出优点。

《女冠子》

沛沛断云残雨。洒微凉、生轩户。动清籁、萧萧庭树。银河浓淡,华星明灭,轻云时度。莎阶寂静无睹。幽蛩切切秋吟苦。疏篁一径,流萤几点,飞来又去。
沛沛对月临风,空恁无眠耿耿,暗想旧日牵情处。绮罗丛里,有人人、那回饮散,略曾谐鸳侣。因循忍便睽阻。相思不得长相聚。好天良夜,无端惹起,千愁万绪。
沛沛

《女冠子》

沛沛淡烟飘薄。莺花谢、清和院落。树阴翠、密叶成幄。麦秋霁景,夏云忽变奇峰、倚寥廓。波暖银塘,涨新萍绿鱼跃。
沛沛想端忧多暇,陈王是日,嫩苔生阁。正铄石天高,流金昼永,楚榭光风转蕙,披襟处、波翻翠幕。以文会友,沉李浮瓜忍轻诺。别馆清闲,避炎蒸、岂须河朔。但尊前随分,雅歌艳舞,尽成欢乐。
沛沛轻烟略微飘荡,清和四月的院落里,春景开始衰败。翠绿的树叶密集成荫,如布帛围起来的帐幕。麦秋四月,雨后景色清明,夏云如奇峰而多变地依傍着天空。清澈明净的池塘荡起层层波浪,温暖耀眼,水面上,弥漫着新生绿萍,鱼儿欢快频跃,想起离别以后有很多空闲的时间不会如陈王曹植初丧应刘的日子一样,无心游娱,以致亭阁绿苔生、芳尘凝。
沛沛正值铄石流金、天高昼永的酷热天气,台榭上,天霁日明,微风奋发,动摇草木,皆令有光,充实兰蕙,芬芳益畅,披上外衣在翠色帷幕前,眼前一片波光鳞鳞。不忍轻易许诺,那以文会友、沉李浮瓜的消夏乐事。客馆清静悠闲,避开暑热熏蒸,何须去黄河以北。只需在酒宴上,随我本分,当为即为,独自吟雅诗、观艳舞,都是快乐。

沛沛《女冠子·淡烟飘薄》是北宋词人柳永的一首词。此词上片描绘了初夏的自然风光和万物生机勃勃的景象;下片通过运用大量典故抒写出词人愉悦的心境。整首词明快畅达,颇具豪气,又不涉艳情,在《乐章集》中是一首较为特别的词,也是一首值得称道的词。

沛沛词上片,以五韵十句四十一字从不同角度、不同方面,用不同笔法描绘初夏景象风光。五韵是为五层,在写景上,显示出柳词长于铺陈的特点。开端“淡烟飘薄”用极细致的笔触概写天气晴好的氛围,透出闲雅的情调。次韵“莺花谢、清和院落”,词人转而择取庭院中“莺花谢”这一标志春已去、夏来临的典型景物来点明时令的变换,又用“清和”二字来泛写院中的初夏气象,并暗示出词人此刻平和的心境。第三韵词人的视线集中到院落中那棵荫荫的大树,翠绿的“树阴”,像篷帐一样覆盖出浓荫的“密叶”,描绘了初夏万物生发的旺盛的生命活力。接着词人由地面的浓荫写到了天空的浮云,“麦秋”时节雨后的天气显得特别地明朗清新,而空中的云朵不时变换着形状,像“奇”异的山峰“倚”在“寥廓”的天空上,在词人的笔下,游动的云而能“倚”,可谓是神奇的自然景观,阔大、辽远、壮观,给人以一种舒朗畅快的感觉。在对自然景象描写之后,第五韵转入对院外具体景物的状写,“波暖银塘,涨新萍绿鱼跃”二句使词情达到欢乐的高潮。暖暧的阳光照在波光粼粼的池塘,池塘里已长满了新鲜明绿的萍草,映着波光在水中飘摇,还有那活泼的鱼儿不时跃出水面,向人们展示它们愉悦的心情。“银”字给池塘披上了一层光亮的外衣,大大渲染了气氛;“暖”字和“新”字,不仅让人感到一种生命的喜悦,更使画面形成清新的暖色调;“涨”字和“跃”字,又写尽了万物生机的勃发之象,词人面对此大好景色的欣喜兴奋也就不言而喻了。
沛沛“想端忧多暇”三句用于上片结尾,在绘景之后,以领字“想”引出,转入抒发感想,自然、流畅。此典见于谢庄《月赋》,原意是说曹植因丧友忧愁郁闷,无心观赏夏日美景,以致使绿苔生阁,芳尘凝榭。词人反用此典,惋惜曹植白白辜负了这大好的景色空自忧伤。而自己绝不会如此,借以表达面对美景时的舒畅心情。
沛沛过片首韵共四句,连用三典。“铄石天高”二句,“铄石”、“流金”见于《准南子·诠言》。词人用以形容夏日天气炎热的程度,已到了可使金石熔化的地步。这也使得接下的二句“楚榭光风转惠,披襟处、波翻翠幕”更有意义,如此的炎热之际,能有阵阵轻风拂面,必然十分惬意。于是词人先以《楚辞·招魂》中“光风转蕙”一句写夏日晴风带来的美景,再接以《风赋》中楚王游于兰台披襟迎风之典,写出了“披襟处、波翻翠幕”之句,楚王“披襟”之后而赞“快哉此风”,词人敞开衣襟之后,迎风之快感,不必明言而自在其中,更何况词人还配以夏风拂水“波翻翠幕”的美景。
沛沛这时,词人的兴致更高了,不由产生了“以文会友”的雅兴,“以文会友”出典于《论语》,原文“以文会友”的目的在于“以友辅仁”,而柳永用来,只以之表现文友相聚的欢乐,所以他兴致勃勃,来一番,“沉李浮瓜”的消夏游宴,此处又用了曹丕消夏宴游的典故,不过,曹丕之“浮甘瓜”、“沉朱李”是在伤痛中忆旧的欢会,柳永却只取其欢会之意,与上句“以文会友”相连,极好地表达了作为一个文人的清雅及情趣。但此次,柳永与友人间不是次庸俗的宴饮玩乐,这从“忍轻诺”三字可以看出,老子曰:“轻诺必寡信”,柳永在“轻诺”前先用一个“忍”字,强调了朋友间的信任,在“以文会友”二句中,三个典故一起连用,一气呵成,浑然有如一体。结拍“但尊前随分,雅歌艳舞,尽成欢乐”,欢情达到了最高潮,全词也就定格于此。结尾“尽成欢乐”四字,有一锤定音的效果。
沛沛通过一连七个典故的运用,词人一步一步表情达意,恰如其分,不仅使词意得到进一步的扩大与展延,而且这些化用还极有助于此词古雅格调的形成。再有,此词之七处用典,除《月赋》“陈王”一典需检视原作稍嫌费解之外,其余六处都可以说达到了《颜氏家训》所说“用事不使人觉”的境地。故而用典虽多,却并没有影响全词明快畅达的总体风格。
沛沛此词描写夏景及消夏宴饮的欢乐,在《乐章集》中是一首较为特别的词,也是一首值得称道的词。特殊之处也即为值得称道之处。
沛沛第一,从描绘的景象看,此词描绘的是初夏的自然风光和万物生机勃勃的景象,取代了柳词中常见的或旷远萧瑟或衰败冷清的秋之暮景。
沛沛第二,从抒发的情感看,此词没有柳词中常见的那种或浓重、或隐幽之愁绪,代之以轻快的笔调,抒写出愉悦的心境。在《乐章集》中,似此词这般闲雅欢娱的情调是不多见的。关于这一点,不仅从词的下片“别馆清闲”一语和末韵“尽成欢乐”一语的明白表述可以看出,从词的上片的绘景中,也可想见词人舒畅的心情;更有陈王“是日”、楚王“披襟”、曾子“以文会友”、曹丕“沉李浮瓜”诸典故的明示暗言,使全词充溢着闲雅欢娱的情绪。
沛沛第三,从抒写的手法看,此词除上片之景语与下片直叙欢宴外,使用了一连串的典故,用典之多在柳词中十分少见,用典中有反用又有正用,且最关键的一点在于典故的运用能够做到“体认著题,融化不涩”(张炎《词源》),恰到好处地表达出词人要表达的感情。
沛沛第四,从所用的语言及表现出的情调看,这是一首颇具豪气、绝不涉及艳情的极其雅致的典型的文人词。不仅典故的运用使词显得古雅,而且“披襟”的动作表现出词人的疏放,“以文会友”的举止表现出作为文人所特有的情雅。在语气上,“岂须河朔”的“岂须”二字,“但尊前随分”的“但”字,表现出其消夏的兴致和天性中的那种不拘的豪气。末韵“尊前随分,雅歌艳舞,尽成欢乐”略微透露出柳永喜好艳情的本性,但对于整首词而言,并没有任何影响。
沛沛从审美的角度看,柳永叙写羁旅愁思与男女情爱的作品,大多写得缠绵悱恻,具有阴柔之美;而此词相对来说,是具有一定阳刚之气的。

《女冠子 · 夏景》

沛沛火云初布。迟迟永日炎暑。浓阴高树。黄鹂叶底,羽毛学整,方调娇语。薰风时渐动,峻阁池塘,芰荷争吐。画梁紫燕,对对衔泥,飞来又去。 想佳期、容易成辜负。共人人、同上画楼斟香醑。恨花无主。卧象床犀枕,成何情绪。有时魂梦断,半窗残月,透帘穿户。去年今夜,扇儿扇我,情人何处。
沛沛

《婆罗门令 · 昨宵里恁和衣睡》

沛沛昨宵里恁和衣睡,今宵里又恁和衣睡。小饮归来,初更过,醺醺醉。中夜后、何事还惊起?霜天冷,风细细,触疏窗、闪闪灯摇曳。
沛沛空床展转重追想,云雨梦、任攲枕难继。寸心万绪,咫尺千里。好景良天,彼此,空有相怜意,未有相怜计。
沛沛昨夜穿着衣服裹着被子睡了,今夜又是如此。睡前独自饮酒,一直到初更时分才醉醺醺地归来。刚过中夜,又被惊醒,是为什么事呢?寒冷的天气,微风细细,吹动花格窗子,灯火摇曳不定。
沛沛深夜辗转反侧无法入眠,想要重温旧梦,却难以继续。心中无限情绪,情人却在万里之遥。这良辰美景,空有相思的情意,却没有相见的办法。

沛沛《婆罗门令·昨宵里恁和衣睡》是北宋词人柳永的词作。这是一首羁旅相思词,作者通过多种艺术手法和生动形象的语言辅叙了主人公睡前的孤苦无聊,生动展现了男主人公在旅途中的所想所感,表达了梦中的甜蜜温馨以及梦醒后的相思成灾。

沛沛这首词通过描写羁旅者中宵酒醒的情景,抒写了他的离愁和他对情人的相思。全词通篇写中宵梦醒情景,却从睡前、睡梦、醒后几方面叙来 ,有倒插 、有伏笔、有补笔,前后照应;从一已相思写起,而以彼此相思作结,写得飞扬灵动,层次清晰,清新质朴,凝炼生动。
沛沛开头二句从“今宵”联系到“昨宵”,说昨夜是这样和衣而睡,今夜又这样和衣而睡。连写两夜,而景况如一。从羁旅生活中选择“和衣睡”这样一个典型的细节,就写尽了游子苦辛和孤眠滋味。两句纯用口语,几乎逐字重复,于次句着一“又”字,传达出一种因生活单调腻味而极不耐烦的情绪。以下三句倒插,写入睡之前,先喝过一阵闷酒。“小饮”,可见未尽兴 ,因为客中独酌毫无意趣可言 。但一饮饮到“初更过”,又可见有许多愁闷待酒消遣,独饮虽无意兴,仍是醉醺醺归来。“醺醺醉”三字,既承上说明了何以和衣而睡的原因,又为下面写追寻梦境伏笔。
沛沛“中夜后、何事还惊起”用设问的语气,便加强了表情作用,使读者感到梦醒人的满腔幽怨 。“霜天冷,风细细”是其肤觉感受;“闪闪灯摇曳”则是其视觉感受。上阕写孤眠惊梦的情事,语极浑成,造境凄清。
沛沛过阕撇开景语,继惊梦写孤眠寂寞的心情。主人公此时展转反侧不能成眠,想要重温旧梦,而不复可得 。“重追想”三字对上阕所略过的情事作了补充,原来在醉归后短暂的一觉中,他曾做上一个好梦,与情人同衾共枕、备极欢洽。此处作者用反衬手法,梦越好 ,越显得梦醒后的可悲 。相思情切与好梦难继成了尖锐的矛盾。紧接两个对句就极写这种复杂的心绪 ,每一句中又有强烈对比 :“寸心”对“万绪”写出其感情负荷之沉重难堪;“咫尺”对“千里”则表现出梦见而醒失之的无限惆怅。此下一气蝉联,谓彼此天各一方,空怀相思之情而无计相就,辜负如此良宵。所谓“好景良天”,也就是“良辰美景虚设”之省言。“彼此”二字读断,更能产生“人成各,今非昨”的意味。全词至此,由写一已的相思而牵连到对方同样难堪的处境,意蕴便更深入一层。“空有相怜意,未有相怜计”两句意思对照,但只更换首尾二字,且于尾字用韵。由于数字相同,则更换的字特别是作韵脚的末一字大为突出,“有意”、“无计”的内心矛盾由此得到强调 。结尾巧用重复修辞的手法,前后照应,层次丰富,而意境浑然,颇耐人寻味。

《定风波 · 双调》

沛沛伫立长堤,淡荡晚风起。骤雨歇,极目萧疏,塞柳万株,掩映箭波千里。走舟车向此,人人奔名竞利。念荡子、终日驱驱,争觉乡关转迢递。
沛沛何意。绣阁轻抛,锦字难逢,等闲度岁。奈泛泛旅迹,厌厌病绪,迩来谙尽,宦游滋味。此情怀、纵写香笺,凭谁与寄。算孟光、争得知我,继日添憔悴。
沛沛

沛沛《定风波·双调》是一首由宋代柳永创作的宋词。

《定风波 · 自春来惨绿愁红》

沛沛自春来、惨绿愁红,芳心是事可可。日上花梢,莺穿柳带,犹压香衾卧。暖酥消、腻云亸、终日厌厌倦梳裹。无那。恨薄情一去,音书无个。
沛沛早知恁么,悔当初、不把雕鞍锁。向鸡窗,只与蛮笺象管,拘束教吟课。镇相随、莫抛躲,针线闲拈伴伊坐。和我,免使年少光阴虚过。
沛沛自入春以来见那红花绿叶全带着愁苦,每件事都让我心烦意乱。太阳已升到了花树梢头,黄莺已在柳条间鸣啼穿梭,我还在锦被里躺着。腰身消瘦了,秀发低垂散乱,整天无精打采,懒得把胭脂抹。真无奈,可恨那薄情郎一去之后,从不把书信捎。
沛沛早知如此,后悔当初没有把他的宝马锁起来。真该把他留在书房里,只让他与彩笺毛笔为伍,让他吟诗作功课。就这样,他与我日日紧相随,不分开。我手拿着针线与他相倚相挨。我们要快快活活长厮守,免得使青春年少的光阴虚度,苦苦等待。

沛沛这是柳永俚词的代表作之一。作者用明白透彻的语言,大胆而直露地描写一位女子的相思别离之情。上片写自新春以来思妇没精打采,疏懒厌倦的情绪和神态。太阳光已上了花梢,黄莺在柳树上穿飞跳挪,思妇依旧拥着熏香的锦被,终日里慵闲懒散。云样的秀发蓬松散乱,红润的面容憔悴瘦削,终日百无聊赖,懒得梳洗打扮,搽搽抹抹。“无那”一声长叹,点出所以然之故,只恨薄情人一去,踪影全无,连书信也不捎回一个。下片展现思妇的内心活动,她后悔当初不把他的马鞍子紧紧上锁,把他留在家中,让他坐在窗前,给他些纸张笔墨,终日苦读,温习功课,自己整日陪伴,方不至虚度青春。全词以家常口语,铺展闺房生活细节,体现市民女性炽烈的爱情追求。

沛沛这首词为表现不幸的歌妓似诉内心的痛苦,字里行间流露出作者对歌妓的深怜痛惜,这在“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封建社会是不为正统文人所认同的。
沛沛词从春来写起:“自春来、惨绿愁红,芳心是事可可。”自从春天回来之后,诗人却一直杳无音讯。因此,桃红柳绿,尽变为伤心触目之色,即“惨绿愁红”;一颗芳心,整日价竟无处可以安放。尽管窗外已是红日高照、韶景如画,可她却只管懒压绣被、不思起床。“日上花梢,莺穿柳带”之美景反衬出“犹压香衾卧”的惨愁。长久以来不事打扮、不加保养,相思的苦恼,已弄得她形容憔悴,“暖酥”皮肤为之消损,“腻云”头发为之蓬松,可她却丝毫不想稍作梳理,只是愤愤然地喃喃自语:“无可奈何!恨薄情郎一去,音书无个。”接下来,词人让这位抒情女主人公站出来直抒胸臆:早知这样,真应该当初就把他留身旁。我俩那间书房兼闺房的一室之中,他自铺纸写字、念他的功课,我则手拈着针线,闲来陪他说话,这种乐趣该有多浓、多美,那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一天天地把青春年少的光阴白白地虚度!
沛沛词的上阕重以景衬情,描写人物的外表现。下阕则深入到理想情趣。写内心的悔恨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头三句,点明“悔”字,反映出这位少妇的悔恨之情。继之,又用“锁”字与此相衬,烘托出感情的真挚、热烈与性格的泼辣。
沛沛词的下阕则是对理想中的爱情生活的设想和追求。他们坐在窗明几净的书房里吟诗作赋,互相学习,终日形影不离。然而现实却是冷酸无情的,多少个被情郎抛弃的青年女子无边的苦海中虚度着大好的青春年华。柳永代她们发出了心中的呼声:“和我,免使年少、光阴虚过。”结尾三句明确责示对青春的珍惜和对生活的热爱。主人公的理想就是让心上人安安稳稳地吟诗诵书,自己一旁温存相伴,过一份静谧、温馨的正常人的生活。
沛沛全诗不仅吸取了民歌的特点,保留了民间词的风味,而且还具有鲜明的时代特色。作者没有采取传统的比兴手法,也不运用客观的具体形象来比喻和暗示自己爱情的炽烈与坚贞,而是采取感情的直接抒写和咏叹。词中,感情的奔放热烈带有一种赤裸无遗的色彩,明显地具有一种大众性。
沛沛群众阶层是伴随着商业经济的发展而壮大起来的一支新兴力量。它较少封建思想的羁縻,也比较敢于反抗封建礼教的压迫。“男女授授不亲”的封建时代,它表现出一种新的思想面貌,反映文人词里,就形成了《定风波》中这位女性的声口:“镇相随,莫抛躲,针线闲拈伴伊坐。和我,免使年少光阴虚过”。
沛沛对于当时的群众来说,也唯有这种毫不掩饰的热切恋情,才是他们倍感亲切的东西。因而,这种既带有些俗气却又十分真诚的感情内容的词作虽得不到正统文人的认同,却能市井间不胫而走,以至达到凡有井水饮处皆能诵歌的地齿。从艺术上看,这首词是对传统词风的一种俗化。

《少年游》

沛沛长安古道马迟迟,高柳乱蝉嘶。夕阳鸟外,秋风原上,目断四天垂。
沛沛归云一去无踪迹,何处是前期?狎兴生疏,酒徒萧索,不似少年时。
沛沛我骑马在长安古道缓慢前行,秋蝉在高高的柳树上不住鸣。夕阳在高外的远方渐渐沉落,旷野荒原之上秋天之风习习,极目四望旷阔天空幕帐四垂。
沛沛时光逝去永远不会再次回来,旧日的期望和约定何处去寻?寻欢作乐的兴致早已经淡漠,那些一起喝酒的朋友也散去,再也不像少年之时狂放不羁。

沛沛这首词描写作者落魄潦倒时茕茕独处的凄凉情形。上阕写词人在长安古道上马行迟迟,秋蝉在高高的柳树上鸣叫,声音纷乱哀凄,夕阳在飞鸟外的远方渐渐沉落,旷野荒原上秋风习习,极目四望,没有人烟,只有旷阔的天空如幕帐般向下四垂。下阕写所爱离去,一去后便再无踪迹。如今冶游狎妓的兴致已经衰减,昔日酒友也寥寥无几,一切都如虚如幻,不像少年时那样狂放不羁,无所顾忌。全词表露出世态炎凉、人情冷暖的悲绪。

沛沛一般人论及柳永词者,往往多着重于他在长调慢词方面的拓展,其实他在小令方面的成就,也是极可注意的。叶嘉莹在《论柳永词》一文中,曾经谈到柳词在意境方面的拓展,以为唐五代小令中所叙写的「大多不过是闺阁园亭伤离怨别的一种『春女善怀』的情意」,而柳词中一些「自抒情意的佳作」,则写出了「一种『秋士易感』的哀伤」。这种特色,在他的一些长调的佳作,如《八声甘州》《曲玉管》《雪梅香》诸词中,都曾经有很明白的表现。然而柳词之拓展,却实在不仅限于其长调慢词而已,就是他的短小的令词,在内容意境方面也同样有一些可注意的开拓。就如这一首《少年游》小词,就是柳永将其「秋士易感」的失志之悲,写入了令词的一篇代表作。
沛沛柳永之所以往往怀有一种「失志」的悲哀,盖由于其一方面既因家世之影响,而曾经怀有用世之志意,而另一方面则又因天性之禀赋而爱好浪漫的生活。当他早年落第之时,虽然还可以藉着「浅斟低唱」来加以排遣,而当他年华老去之后,则对于冶游之事既已失去了当年的意兴,于是遂在志意的落空之后,又增加了一种感情也失去了寄托之所的悲慨。而最能传达出他的双重悲慨的便是这首《少年游》小词。
沛沛这首小词,与柳永的一些慢词一样,所写的也是秋天的景色,然而在情调与声音方面,却有着很大的不同。在这首小词中,柳永既失去了那一份高远飞扬的意兴,也消逝了那一份迷恋眷念的感情,全词所弥漫的只是一片低沉萧瑟的色调和声音。从这种表现来判断,这首词很可能是柳永的晚期之作。开端的「长安」可以有写实与托喻两重含义。先就写实而言,则柳永确曾到过陕西的长安,他曾写有另一首《少年游》,有「参差烟树灞陵桥」之句,足可为证。再就托喻言,「长安」原为中国历史上著名古都,前代诗人往往以「长安」借指为首都所在之地,而长安道上来往的车马,便也往往被借指为对于名利禄位的争逐。不过柳永此词在「马」字之下接上「迟迟」两字,这便与前面的「长安道」所可能引起的争逐的联想,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反衬。至于在「道」字上著以一「古」字,则又可以使人联想及在此长安道上的车马之奔驰,原是自古而然,因而遂又可产生无限沧桑之感。总之,「长安古道马迟迟」一句意蕴深远,既表现了词人对争逐之事早已灰心淡薄,也表现了一种对今古沧桑的若有深慨的思致。
沛沛下面的「高柳乱蝉嘶」一句,有的本子或作「乱蝉栖」,但蝉之为体甚小,蝉之栖树决不同于鸦之栖树之明显可见,而蝉之特色则在于善于嘶鸣,故私意以为当作「乱蝉嘶」为是。而且秋蝉之嘶鸣更独具一种凄凉之致。《古诗十九首》云「秋蝉鸣树间」,曹植《赠白马王彪》去「寒蝉鸣我侧」,便都表现有一种时节变易、萧瑟惊秋的哀感。柳永则更在蝉嘶之上,还加上了一个「乱」字,如此便不仅表现了蝉声的缭乱众多,也表现了被蝉嘶而引起哀感的词人心情的缭乱纷纭。至于「高柳」二字,则一则表示了蝉嘶所在之地,再则又以「高」字表现了「柳」之零落萧疏,是其低垂的浓枝密叶已凋零,所以乃弥见其树之「高」也。
沛沛下面的「夕阳鸟外,秋风原上,目断四天垂」三句,写词人在秋日郊野所见之萧瑟凄凉的景象,「夕阳鸟外」一句,也有的本子作「岛外」,非是。长安道上不可能有「岛」。至于作「鸟外」,则足可以表现郊原之寥阔无垠。昔杜牧有诗云「长空澹澹孤鸟没」,飞鸟之隐没在长空之外,而夕阳之隐没更在飞鸟之外,故曰「夕阳鸟外」也。值此日暮之时,郊原上寒风四起,故又曰「秋风原上」,此景此情,读之如在眼前。然则在此情景之中,此一失志落拓之词人,难有所归往之处。故继之乃曰「目断四天垂」,则天之苍苍,野之茫茫,词人乃双目望断而终无一可供投止之所矣。以上前半阕是词人自写其当时之飘零落拓,望断念绝,全自外界之景象着笔,而感慨极深。
沛沛下阕,开始写对于过去的追思,则一切希望与欢乐也已经不可复得。首先「归云一去无踪迹」一句,便已经是对一切消逝不可复返之事物的一种象喻。盖天下之事物其变化无常一逝不返者,实以「云」之形象最为明显。故陶渊明《咏贫士》第一首便曾以「云」为象喻,而有「暖暖空中灭,何时见余晖」之言,白居易《花非花》词,亦有「去似朝云无觅处」之语,而柳永此句「归云一去无踪迹」七字,所表现的长逝不返的形象,也有同样的效果。不过其所托喻的主旨则各有不同。关于陶渊明与白居易的象喻,此处不暇详论。至于柳永词此句之喻托,则其口气实与下句之「何处是前期」直接贯注。所谓「前期」者,可以有两种提示:一则是指旧日之志意心期,一则可以指旧日的欢爱约期。总之」期」字乃是一种愿望和期待,对于柳永而言,他可以说正是一个在两种期待和愿望上,都已经同样落空了的不幸人物。
沛沛于是下面三句乃直写自己当时的寂寥落寞,曰「狎兴生疏,酒徒萧索,不似少年时」。早年失意之时的「幸有意中人,堪寻访」的狎玩之意兴,既已经冷落荒疏,而当日与他在一起歌酒流连的「狂朋怪侣」也都已老大凋零。志意无成,年华一往,于是便只剩下了「不似少年时」的悲哀与叹息。这一句的「少年时」三字,很多本子都作「去年时」。本来「去年时』三字也未尝不好,盖人当老去之时,其意兴与健康之衰损,往往会不免有一年不乃一年之感。故此句如作「去年时」,其悲慨亦复极深。不过,如果就此词前面之「归云一去无踪迹,何处是前期」诸句来看,则其所追怀眷念的,似乎原当是多年以前的往事,如此则承以「不似少年时」,便似乎更为气脉贯注,也更富于伤今感昔的慨叹。
沛沛柳永这首《少年游》词,前阕全从景象写起,而悲慨尽在言外;后阕则以「归云」为喻象,写一切期望之落空,最后三句以悲叹自己之落拓无成作结。全词情景相生,虚实互应,是一首极能表现柳永一生之悲剧而艺术造诣又极高的好词。总之,柳永以一个禀赋有浪漫之天性及谱写俗曲之才能的青年人,而生活于当日之士族的家庭环境及社会传统中,本来就已经注定了是一个充满矛盾不被接纳的悲剧人物,而他自己由后天所养成的用世之意,与他自己先天所禀赋的浪漫的性格和才能,也彼此互相冲突。他的早年时,虽然还可以将失意之悲,借歌酒风流以自遣,但是歌酒风流却毕竟只是一种麻醉,而并非可以长久依恃之物,于是年龄老大之后,遂终于落得了志意与感情全部落空的下场。昔叶梦得《避署录话》卷记下柳永以谱写歌词而终生不遇之故事,曾慨然论之曰:「永亦善他文辞,而偶先以是得名,始悔为己累,……而终不能救。择术不可不慎。」柳永的悲剧是值得后人同情,也值得后人反省的。

《少年游》

沛沛参差烟树灞陵桥,风物尽前朝。衰杨古柳,几经攀折,憔悴楚宫腰。
沛沛夕阳闲淡秋光老,离思满蘅皋。一曲阳关,断肠声尽,独自凭兰桡。
沛沛高低不一好像烟一样的柳树掩映着灞陵桥。此处风俗依旧和往朝一样,送别的人们,折柳送亲人。衰败古杨柳,攀折已憔悴,如同楚宫中,如柳细腰女。夕阳悠闲照大地,秋光渐消去,离别的忧思如蘅草铺满江岸望不尽。一首送别《阳关》曲,曲尽人肠断,独自倚靠着船栏杆久久行。

沛沛《少年游·参差烟树灞陵桥》是北宋词人柳屯田的作品。此词上阕写离开长安时所见;下阕以抒情为主,写离别长安时置身舟中的感受。全词通过描写富有寓意和韵味的景物来表达悲愁与离愁、羁旅与感昔的双重惆怅,使人触景生情,见微知著。

沛沛这首词抒发了作者在长安东灞桥这一传统离别场所与友人别时的离愁别恨和怀古伤今之情。全词通过描写富有寓意和韵味的景物来表达悲愁与离愁、羁旅与感昔的双重惆怅,使人触景生情,见微知著。
沛沛开篇总揽灞桥全景「参差烟树灞陵桥」一句,直接点明所咏对象,暮色苍茫中,杨柳如烟;柳色明暗处,霸桥横卧。灞桥是别离的象征,眼前凄迷的灞桥暮景,更易牵动羁泊异乡的情怀。灞桥不仅目睹人世间的离鸾别鹤之苦,而且也是人世沧桑、升沉变替的见证。「风物尽前朝」一句,紧承首句又拓展词意,使现实的旅思羁愁与历史的兴亡之感交织,把空间的迷茫感与时间的悠远感融为一体,貌似冷静的描述中,透露出作者沉思的神情与沉郁的情怀。「哀杨古柳」三句从折柳送别着想,专写离愁。作者想象年去岁来,多少离人此折柳赠别,杨柳屡经攀折,纤细轻柔的柳条竟至「憔悴」。此词写衰杨古柳,憔悴衰败,已不胜攀折。以哀景映衬哀情,借伤柳以伤别,加倍突出人间别离之频繁,别恨之深重。
沛沛自「夕阳闲淡秋光老」一句始,词境愈加凄清又无限延伸。面对灞桥,已令人顿生离思,偏又时当秋日黄昏,日色晚,秋光老,夕阳残照,给本已萧瑟的秋色又抹上一层惨淡的色彩,也给作者本已凄楚的心灵再笼罩一层黯淡的阴影。想到光阴易逝,游子飘零,离思愁绪绵延不尽,终于溢满蘅皋了。「离思满蘅皋」,是用夸张的比喻形容离愁之多,无所不在。
沛沛「一曲《阳关》」两句,转而从听觉角度写离愁。作者目瞻神驰,正离思索怀,身边忽又响起《阳关》曲,将作者思绪带回别前的离席。眼前又进行一场深情的饯别,而行者正是自己。客中再尝别离之苦,旧恨加上新愁,已极可悲,而此次分袂,偏偏又传统的离别之地,情形加倍难堪,耳闻《阳关》促别,自然使人肝肠寸断了。至此,目之所遇,耳之所闻,无不关合离情纷至沓来。词末以「独自凭兰桡」陡然收煞。「独自」二字,下得沉重,依依难舍的别衷、孤身飘零的苦况,尽含其中。
沛沛这首词运用了回环断续的艺术手法,借助灞桥、古柳、夕阳、阳关等寓意深远的意象,不加丝毫议论,只通过凭吊前朝风物,就抒发无限的感慨。

《少年游》

沛沛层波潋滟远山横。一笑一倾城。酒容红嫩,歌喉清丽,百媚坐中生。 墙头马上初相见,不准拟、恁多情。昨夜杯阑,洞房深处,特地快逢迎。
沛沛

《少年游》

沛沛世间尤物意中人。轻细好腰身。香帏睡起,发妆酒酽,红脸杏花春。 娇多爱把齐纨扇,和笑掩朱唇。心性温柔,品流详雅,不称在风尘。
沛沛

《少年游》

沛沛铃斋无讼宴游频。罗绮簇簪绅。施朱傅粉,丰肌清骨,容态尽天真。 舞裀歌扇花光里,翻回雪、驻行云。绮席阑珊,凤灯明灭,谁是意中人。
沛沛

《少年游》

沛沛一生赢得是凄凉。追前事、暗心伤。好天良夜,深屏香被,争忍便相忘。 王孙动是经年去,贪迷恋、有何长。万种千般,把伊情分,颠倒尽猜量。
沛沛

《少年游》

沛沛佳人巧笑值千金。当日偶情深。几回饮散,灯残香暖,好事尽鸳衾。 如今万水千山阻,魂杳杳、信沉沉。孤棹烟波,小楼风月,两处一般心。
沛沛

《巫山一段云 · 六六真游洞》

沛沛六六真游洞,三三物外天。九班麟稳破非烟。何处按云轩。
沛沛昨夜麻姑陪宴。又话蓬莱清浅。几回山脚弄云涛。仿佛见金鳌。
沛沛三十六洞天,世外九天,仙女舞班,麒步稳称,舞步轻妙,破彩云。何处可摸到云台之轩。
沛沛昨夜仙女麻姑陪同参加宴会,又说仙山蓬莱东海的清澈不深。仙女麻姑曾数次到蓬莱、方丈、瀛洲三仙山,弄其云涛而见其负山之金龟。

沛沛“六六真游洞”,咏游仙,仙境、仙人、仙游、仙踪,境界无限,想象奇诡,写来颇有气势。

《巫山一段云 · 萧氏贤夫妇》

沛沛萧氏贤夫妇,茅家好弟兄。羽轮飙驾赴层城。高会尽仙卿。
沛沛一曲云谣为寿。倒尽金壶碧酒。醺酣争撼白榆花。踏碎九光霞。
沛沛修道成仙的萧史与弄玉,是一对好夫妇;得道为仙的茅盈、茅固、茅衷,是茅家好兄弟。驾起羽轮和飙车,赶赴西王母所居的层城。这里举行盛大宴会,与会者全是仙界的贵官。
沛沛一曲云和之笛所奏的仙歌,为西王母祝寿。喝完了金壶里的美酒,酣醉的众仙争摇白榆花,踏碎了五光十色的云霞。

沛沛“萧氏贤夫妇”,咏仙家嬉游宴饮之乐。结尾两句想象奇特,色彩斑斓,摇曳多姿,生动有趣。

《巫山一段云 · 阆苑年华永》

沛沛阆苑年华永,嬉游别是情。人间三度见河清。一番碧桃成。
沛沛金母忍将轻摘。留宴鳌峰真客。红狵闲卧吠斜阳。方朔敢偷尝。
沛沛阆苑的西王母长生不老。在这里游玩却别有一番情趣。人间三千年见到黄河三次清澈,西王母的仙桃才成熟一次。
沛沛西王母忍心将仙桃轻易地摘下,留着宴请龟山之峰的神仙食用。红色多毛狗安闲趴伏着,面对斜阳高叫不停。岁星东方朔敢把仙桃偷尝。

《应天长》

沛沛残蝉渐绝。傍碧砌修梧,败叶微脱。风露凄清,正是登高时节。东篱霜乍结。绽金蕊、嫩香堪折。聚宴处,落帽风流,未饶前哲。 把酒与君说。恁好景佳辰,怎忍虚设。休效牛山,空对江天凝咽。尘劳无暂歇。遇良会、剩偷欢悦。歌声阕。杯兴方浓,莫便中辍。
沛沛

《归朝欢 · 别岸扁舟三两只》

沛沛别岸扁舟三两只。葭苇萧萧风淅淅。沙汀宿雁破烟飞,溪桥残月和霜白。渐渐分曙色。路遥山远多行役。往来人,只轮双桨,尽是利名客。
沛沛一望乡关烟水隔。转觉归心生羽翼。愁云恨雨两牵萦,新春残腊相催逼。岁华都瞬息。浪萍风梗诚何益。归去来,玉楼深处,有个人相忆。
沛沛远处的岸边有小船三两只,淅淅的风吹着刚长出来的芦苇萧萧做响。江心沙洲宿雁冲破晓烟飞去。残月照在小桥上,小桥上的白霜显得更白,天渐渐的亮了。远远的路上行人渐渐的多起来。往来的人,无论是坐车的还是乘船的,都是为了名和利。
沛沛一眼望去故乡关河相隔遥远。突然有一种归心似箭的感觉,恨不得生出双翅飞回家。愁云恨雨象丝缕一样牵萦着两地。日月相催,新春浦过残腊又到。年华转眼就过去。像浮萍和断梗一样随风水飘荡,有什么益处。还是回去吧。家中的玉楼里,有人在想我。

沛沛《归朝欢·别岸扁舟三两只》是北宋词人柳永的一首词。词的上阕,词人工致地以白描手法描绘旅途景色,创造一个特定的抒情环境;下阕转而抒发羁旅漂泊的哀伤和浓浓的思归之情。整首词展示了较为广阔的社会生活背景,拓展了词的表现范围,在词史上有开拓意义。

沛沛词的上阕,词人工致地以白描手法描绘旅途景色,创造一个特定的抒情环境。“别岸扁舟三两只”四句以密集的意象,表现江乡冬日晨景,所写的景物都是主体真切地感受到的。远处江岸停着三两只小船,风吹芦苇发出细细的声音;水中沙洲上昨夜栖落的大雁收到惊吓,破雾而飞;天上一弯残月和溪桥上的晨霜上下辉映,发出冷暗的白光……这四句写出了肃杀、苍凉之感。“沙汀”为南来过冬的雁群留宿佳处,宿雁之冲破晓烟飞去,当是被早行之人惊起所致。“别岸”、“葭苇”、“沙汀”、“宿雁”,这些景物极为协调,互相补衬,组成江南水乡的画面。“溪桥”与“别岸”相对,旅人江村陆路行走,远望江岸,走过溪桥。“残月”表示旅人很早即已上路,与“明月如霜”之以月色比霜之白者不同,“月和霜白”是月白霜亦白。残月与晨霜并见,点出时节约是初冬下旬,与上文风苇、宿雁同为应时之景。三、四两句十分工稳,确切地把握住了寒冬早行的景物特点。“渐渐分曙色”为写景之总括,暗示拂晓前后的时间推移和旅人已经过一段行程。这样作一勾勒,将时间关系交代清楚,使词意发展脉络贯串。“路遥山远多行役”为转笔,由写景转写旅人。由于曙色已分,东方发白,道路上人们渐渐多起来了。水陆往来尽是“利名客”,他们追名逐利,匆匆赶路,点明这一点是为后文作铺垫。柳永失意江湖,正同这群赶路的人一道披星戴月而行。柳永的羁旅行役之词中经常出现关河津渡、城郭村落、农女渔人、车马船舶、商旅往来等等乡野社会风情画面,展示了较为广阔的社会生活背景,拓展了词的表现范围,在词史上有开拓意义。
沛沛从整个上阕来看,词人笔下之景全为萧瑟凄凉之景,词人笔下之人尽是追名逐利之人,这些已显示出他对羁旅生涯的厌倦。词作自然地转入下阕,抒发羁旅漂泊的哀伤和浓浓的思归之情。
沛沛过阕“一望乡关烟水隔”,承上阕的写景转入主观抒情,写主人公因厌倦羁旅行役而思故乡。词人说“一望”,可即使想望,故乡关河相隔遥远,烟水迷茫,却是根本无法望见的;既无法望见而又不能回去,受到思乡愁绪的煎熬,反转产生一种急迫的渴望心理,恨不能插上羽翼立刻飞回故乡。对于这种迫切念头的产生,词人作了层层铺叙,细致地揭示了内心的活动。“愁云恨雨两牵萦”喻儿女离情,象丝缕一样牵萦两地;“新春残腊相催逼”是说明时序代谢,日月相催,新春甫过,残腊又至,客旅日久,于岁月飞逝自易惊心,有年光逼人之感。“岁华都瞬息。浪萍风梗诚何益”,“岁华”句延伸上文“新春”句意,流光转瞬,与天涯浪迹联系起来,更增深沉的感慨。“浪萍”和“风梗”是飘泊不定的典型意象,以喻羁旅生活象浮萍和断梗一样随水、风飘荡无定。柳永深感这种毫无结果的漫游确是徒劳无益,从现实艰难的境况来看还不如回乡。于是逼出最后三句:“归去来,玉楼深处,有个人相忆。”这是思乡的主要原因,补足了“愁云恨雨”之意。家乡的“玉楼深处,有个人相忆”,自然是设想妻子多年家苦苦相忆了。柳永是一个充满矛盾的人:他离家后事实上再也没有回到故乡,但思乡之情却往往异常强烈;他在京都的烟花巷陌与许多歌妓恋爱,但怀念妻子的深情却时时自然地流露。
沛沛从整首词看,柳永对自己的羁旅人生有着清醒的认识,越来越意识到他浪迹四方,汲汲以求的东西到头来不过是一场虚无,他却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他是想抗争的,有自己的方式以求的解脱,那就是,将生命的重心移近爱情。但其实这种抗争是苍白无力的,因为爱情本身就是脆弱的,更何况柳永一生随处笙歌宴饮,爱情之花如同水中之浮萍,随开随去,留给他的总是苦涩的回忆。所以说,柳永的可悲之处不仅在于漂泊穷年、事业无成、情感无依,更在于他对人生之路的别无选择。

《御街行 · 前时小饮春庭院》

沛沛前时小饮春庭院。悔放笙歌散。归来中夜酒醺醺,惹起旧愁无限。虽看坠楼换马,争奈不是鸳鸯伴。
沛沛朦胧暗想如花面。欲梦还惊断。和衣拥被不成眠,一枕万回千转。惟有画梁,新来双燕,彻曙闻长欢。
沛沛那是从前的一个春天,我在一处庭院里小酌,这里有歌相随,有舞相伴,并有幸和她邂逅。可是,我现在悔恨当初轻易放手让她离我而去。回到家里,半夜时分,我酣然大醉,引起过去无限的愁绪。虽然石崇所爱的绿珠可以为石崇坠楼而死,韦生的爱妾可以以身换取韦生所喜爱的骏马紫叱拨,无奈他们都不能像鸳鸯一样永远相伴。
沛沛我神志迷糊,默默地想着她如花似玉的面容,想在梦中与她相聚,但又突然从梦中惊醒,难以圆梦。我在床上穿着外衣抱着被子,千辗万转,怎么也睡不着。只有栖息在那屋梁上新来的一对燕子,在通宵达旦地听着我深深的叹息。

沛沛《御街行·前时小饮春庭院》是北宋词人柳永的一首词。此词上片写词人在一次酒筵歌席之后追忆分别的情人,惹动了痴念之情,以至于非常后悔放手让她离开;下片写词人因为想念情人而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全词文思细密,结构谨严,叙事曲折却一丝不乱,又能在层层铺叙中笔笔带情,层层相扣,一波三折,曲尽其意。

沛沛这首词由回忆起笔,直接写在妓院饮酒听歌的情景:“前时小饮春庭院。”“前时”,表明是回忆刚刚发生不久的事;“小饮”,说明人不多,场面也不大,非常随意;“春庭院”,春意融融的院落,这是暗指妓院。悠闲地小酌几杯美酒听妙龄歌妓:吹笙唱歌,兴尽而归,对一个风流浪子而言,本也是件快意的事。但接下来的一句“悔放笙歌散”,开头用了一个“悔”字,词人为何会后悔呢?词人在此设下了一个疑团。接下来,“归来中夜酒醺醺,惹起旧愁无限。”原来,他夜半时分醉意盎然地回到住处,回忆刚才的情景,引起了对往事的无限愁思。不过,这两句对“悔”仍然解释不了,“不放笙歌散”就不会“惹起旧愁”了吗?所谓的“旧愁”到底指的是什么?然后,“虽看坠楼换马,争奈不是鸳鸯伴。”至此,“悔”这个谜团终于解开了,原来他是有感于适才酒席筵上的歌妓虽色艺双绝,却不是自己的心上人,不能和自己成双作对,相亲相爱。词人先肯定有绿珠、换马爱妾这类资质美艳而又多才多艺的歌妓,再由“虽”“争奈”一转,表现了他对所爱者的一往情深,既解释了“旧愁无限”的根由,也自然地引出了词作怀人的主题。
沛沛下片“朦胧暗想如花面,欲梦还惊”紧承上片末两句的内容,直抒自己对心上人的思念之情。实际上,此句也与上面两句形成了鲜明的对照:一个是“虽看……争奈不是……”,一个是“暗想"、“欲梦”,词人对后者用情之深可以想见。由酒意“醺醺”中的“旧愁无限”,到朦朦胧胧中的凝神“暗想”,再到梦中欲见,然而梦未成又被惊断,行文自然奔涌而又波澜起伏,显示了柳永铺叙委婉的词风。接下来“和衣拥被不成眠,一枕万回千转”,两句纯用白描手法写他彻夜难眠。词人一会儿披上衣服围着被子,苦思痴念,郁郁难眠;一会儿又躺在枕上辗转反侧,好梦难成。这就将他饱受相思之苦,心绪烦乱、孤寂无聊、无法入睡的情态刻画得淋漓尽致。与《诗经》中的“求之不得,寤寐思服。优哉优哉,辗转反侧”有异曲同工之妙。“惟有画梁,新来双燕,彻曙闻长叹。”随着时间的推移,黑夜过去了,黎明来到了,一双刚飞来的燕子映入了词人的眼帘。“新来双燕”不但照应了上片的“春”,也反衬了词人的形单影孤,更加深了对心上人铭心刻骨的相思之情。而给“双燕"着“闻”字,不从自身着笔,说自己天亮了还睡意全无,盯着梁上双燕长吁短叹,反从双燕着笔,说双燕自夜至晓都听着自己的叹息声,通过设想的外物的感受来表现自身的情态,实属意出天外的奇笔。以之收束全词,妙不可言。
沛沛这首词文思细密,结构谨严,叙事曲折却一丝不乱,又能在层层铺叙中笔笔带情,层层相扣,一波三折,曲尽其意。刘熙载所谓“耆卿词,细密而妥溜,明白而家常,善于叙事,有过前人。”实非虚语也。

《御街行(圣寿 · 二之一 · 双调)》

沛沛燔柴烟断星河曙。宝辇回天步。端门羽卫簇雕阑,六乐舜韶先举。鹤书飞下,鸡竿高耸,恩霈均寰寓。
沛沛赤霜袍烂飘香雾。喜色成春煦。九仪三事仰天颜,八彩旋生眉宇。椿龄无尽,萝图有庆,常作乾坤主。
沛沛

沛沛设坛祭天,是中国古代一种重要的祭祀活动。北宋初,在汴京南薰门外设泰坛祭祀昊天上帝。此后每三年一享,在冬至日举行,称为南郊。据吴熊和考证,由于“天书”降世,宋真宗在通常三年一享的郊礼之外,还举行过两次盛大的祭天活动。其中一次是在天禧元年(1017年)正月“天书”降世十周年之际,举行了一系列庆典。柳永的这首《御街行》,就是为此次南郊盛典写的颂圣之辞。(见《杭州大学学报》第21卷第1期79~80页)
沛沛此词依次叙述了郊礼的三个阶段。
沛沛“燔柴”两句,言祭天和还宫。“燔柴”是祭天的重要仪式:将牺牲、玉帛一同放在积柴之上,以火焚之使烟气上达于天。依宋制,举行祭礼日,从丑时开始,所以皇帝礼毕乘辇回宫当在拂晓,这也就是词中所述“烟断星河曙”“宝辇回天步”。
沛沛上阙“端门”以下,言皇帝还御宫殿正门,仪仗队奏乐,皇帝登明德门楼,大赦天下。其中“鹤书”“鸡竿”均指肆赦,“恩霈均寰寓”是颂扬天子的恩泽遍及宇内。
沛沛词的下阙写皇帝在宫中接受群臣称贺。“赤霜袍”两句,写皇帝的衣着和脸上的喜气。“九仪三事”句写文武百官称贺的场面。“八彩”句谀颂皇帝有圣王气象。“椿龄”三句则是群臣向皇帝称颂祝寿的套话。天禧元年,宋真宗正好六十岁。既逢“天书”降世十周年,又逢真宗六十大寿,柳永作词以献,并题之为“圣寿”。
沛沛大凡谀颂之辞,多有堆砌辞藻而少真情实感之弊,这首《御街行》也不例外。不过,柳永毕竟是宋词大家,此词内容上虽无可观,但在表现手法上长于铺陈,长于喜庆气氛的渲染,所叙场面历历如在目前,也并非无可读之处。
沛沛薛瑞生以为,《全宋词》对此首补“圣寿”一题不当,并考证此词“或写天禧二年(1018年)大赦”。

《忆帝京 · 薄衾小枕凉天气》

沛沛薄衾小枕凉天气,乍觉别离滋味。展转数寒更,起了还重睡。毕竟不成眠,一夜长如岁。
沛沛也拟待、却回征辔;又争奈、已成行计。万种思量,多方开解,只恁寂寞厌厌地。系我一生心,负你千行泪。
沛沛小睡之後,就因薄被而被冻醒,突然觉有种难以名状的离别滋味涌上心头。辗转反侧地细数着寒夜里那敲更声次,起来了又重新睡下,反復折腾终究不能入睡,一夜如同一年那样漫长。
沛沛也曾打算勒马再返回,无奈,为了生计功名已动身上路,又怎么能就这样无功而回呢?千万次的思念,总是想尽多种方法加以开导解释,最後只能就这样寂寞无聊地不了了之。我将一生一世地把你系在我心上,却辜负了你那流不尽的伤心泪!

沛沛《忆帝京·薄衾小枕凉天气》是北宋词人柳永抒写离别相思的词作。词的上片写词人因思念而辗转难眠,颇有五言古乐府之神韵;词的下片转而写游子思归,表现了游子理智与感情發生冲突複雜的内心体验。整首词纯用口语白描来表现词人的内心感受,艺术表现手法新颖别致。是柳永同类作品中较有特色的一首。

沛沛刘熙载《艺概》论柳词有云:“细密而妥溜,明白而家常”,这首《忆帝京》就是具有这种特色的一首词。
沛沛词的上片写词人因思念而辗转难眠,颇得五言古乐府之神韵。起句写初秋天气逐渐凉了,“薄衾”是由于天气虽凉却还没有冷。“乍觉别离滋味”,“乍觉”二字使情感的伏线开始有了起势,“别离滋味”点明主题。接下来作者将“别离滋味”作了具体的描述:“展转数寒更,起了还重睡”。这时词人的情感已由“乍觉”發展到了“展转”,随着这相思之情的渐浓渐深,词人已经睡不着了,只好默默地计算着更次,可是仍不能入睡,起床後,又躺下来。区区数笔把相思者床头展转腾挪,忽睡忽起,不知如何是好的情状,毫不掩饰地表达出来了。“毕竟不成眠”,是对前两句含意的补充。接着“一夜长如岁”一句巧妙地化用了《国风·王风·采葛》中“一日不见,如三岁兮”的句意,但语句更为凝炼,感情更为深沉。这几句把“别离滋味”如话家常一样摊现开来,质朴无华的词句里,蕴含着炽烈的生活热情。
沛沛词的下片转而写游子思归,表现了游子理智与感情發生冲突複雜的内心体验。“也拟待、却回征辔”,至此可以知道,这位薄衾小枕不成眠的人,离开他所爱的人没有多久,可能是早晨才分手,便为“别离滋味”所苦了。此刻当他无论如何都难遣离情的时候,心里不由得涌起另一个念头:唉,不如掉转马头回去吧。“也拟待”,这是万般无奈後的心理活动。可是,“又争奈、已成行计”意思是说,已经踏上征程,又怎么能再返回原地呢?“也”、“却”、“又”、“已”加上上片的“还、“毕竟”等语气副词和转折连词的运用,使得情感更加百转千回、婉曲动人,真切地把一个孤独痛苦的游子的心理表达得淋漓尽致。归又归不得,行又不愿行,结果仍只好“万种思量,多方开解”,但出路自然找不到,便只能“寂寞厌厌地”,百无聊赖地过下去了。“万”、“多”与“只”的对比更加深刻地表明了这种寂寞和悔恨的无奈。词至末韵已达到了情感的最高潮,面对不得已的天涯漂泊,两情别离,词人發出了有如誓言般的十个字:“系我一生心,负你千行泪”。这两句语极白,而情极深。这一句恰到好处地总结了全词彼此相思的意脉,突出了以“我”为中心的怀人主旨。
沛沛用传统的词学眼光来看,这个词的结尾并不算高明。沈义父《乐府指迷》云:“结句须要放开,含有余不尽之意,以景结情最好”,又云“或以情结尾,亦好,往往轻而露”。在他看来,以情结尾无疑属于下乘。後来清代学者沈谦的《填词杂说》也是这个意思:“填词结句,或以动荡见奇,或以迷离称隽,着一实语,败矣”。与全词的直陈其事,不假缘饰相统一,这首词恰恰是“以情结尾”,“着一实语”。但是并不一定显得“轻而露”。整首词大部分篇幅都是从自己单方面着笔,结尾两句却一转笔锋,因已及人,如此化实为虚,以虚衬实,词的意蕴更加深厚,章法亦加别致。词的语言虽极简朴,而词人的性情却极忠厚。由此可见,以情结尾也是一种写法,并且可以收到较好的。
沛沛由“乍觉”到饱受煎熬,再到苦苦挣扎,最後發出真挚的誓言的心理历程的描写,层转层深,历历在目,这既是词人痛苦的相思之情的真实写照,同时也显示了词人卓越的艺术才能,不仅是一位绘景圣手,更是一位写情巨匠。

《戚氏》

沛沛晚秋天,一霎微雨洒庭轩。槛菊萧疏,井梧零乱,惹残烟。凄然,望江关,飞云黯淡夕阳间。当时宋玉悲感,向此临水与登山。远道迢递,行人凄楚,倦听陇水潺湲。正蝉吟败叶,蛩响衰草,相应喧喧。
沛沛孤馆度日如年,风露渐变,悄悄至更阑。长天净,绛河清浅,皓月婵娟。思绵绵,夜永对景,那堪屈指暗想从前。未名未禄,绮陌红楼,往往经岁迁延。
沛沛帝里风光好,当年少日,暮宴朝欢。况有狂朋怪侣,遇当歌对酒竞留连。别来迅景如梭,旧游似梦,烟水程何限?念利名、憔悴长萦绊,追往事、空惨愁颜。漏箭移,稍觉轻寒,渐呜咽、画角数声残。对闲窗畔,停灯向晓,抱影无眠。
沛沛时值深秋,短促的细雨飘洒在院落庭中。栏边的秋菊已谢,天井旁的梧桐也已然凋残。被似雾的残烟笼罩。多么凄然的景象,远望江河关山,黯然的晚霞在落日馀晖里浮动。想当年,多愁善感的宋玉看到这晚秋是多么悲凉,曾经临水登山。千万里路途艰险,行路者是那么的凄惨哀楚,特别厌恶听到陇水潺潺的水声。这个时候,正在落葉中哀鸣的秋蝉和枯草中不停鸣叫的蟋蟀,此起彼伏地相互喧闹着。
沛沛在驿馆里形影单只,度日如年。秋风和露水都开始变得寒冷,在深夜时刻,胸中愁苦更甚。浩瀚的苍穹万里无云,清浅的银河中一轮皓月明亮。绵绵相思,长夜里对着如此的景色不堪忍受,掐指细算,回忆往昔。那时功名未就,却在歌楼妓院等游乐之所出入,一年年时光耗费。
沛沛美景无限的京城,让我想起了年少时光,每天衹想着寻欢作乐。况且那时还有很多狂怪的朋友相伴,遇到对酒当歌的场景就流连忘返。然而别离後,时光如梭,那些曾经的玩乐寻欢情景就好似梦境,前方一片烟雾渺茫。什么时候才能到岸?都是那些功名利禄害的我如此憔悴,将我羁绊。追忆过去,空留下残容愁颜。滴漏的箭头轻移,寒意微微,画角的呜咽之声从远方徐徐飘来,馀音袅袅。静对着窗户,把青灯熄灭等候黎明,形影单隻彻夜难眠。

沛沛此词为抒写羁旅行役情怀的代表作。全词三阕。首阕叙述晚秋行旅的悲凄。以微雨、疏菊、零梧、残烟等关合秋景的意象,描摹驿馆庭轩荒寂、冷落之境。中阕再叙长夜幽思,承首阕「夕阳」而转入「更阑」,暗示彻夜失眠,以「孤馆度日如年」概括首阕之凄楚悲感的沉郁、深长。尾阕是对年少风流旧游的回忆和对名禄羁绊的苦闷:前者以热笔写未名未禄的「暮宴朝欢」,後者以冷笔写利名萦绊的「空惨愁颜」,而藉漏箭、轻寒、角声点染旧游梦破,抱影无眠的愁惨悲寒的气氛。全词铺叙展衍,结构缜密,抒情酣畅,藉景点染,将今日的黄昏之悲、长夜之苦与往日的「暮宴朝欢」之乐交错映现,突出今昔剧变的苍凉之感。

沛沛作为词史上颇负传奇色彩的「才子词人」柳耆卿,其词一嚮以一「创」字为挈领。他自创词牌,不拘一格,如《迎新春》、《黄莺儿》、《戚氏》等等;他擅改词格,大大豐富了词作为一種抒怀文体的内涵,并成为以「无意不可入,无事不可言」著称的東坡词的先导;他万事随心恣性,视世俗礼教为无物,敢为人所不敢为,能言人所不能言,如他的《鹤衝天》、《凤归雲》、《定风波》、《宣清》、《尉迟杯》等等。故有人认为,柳词之所以为柳词,衹在一「创」字耳。而若言「创」却不提《戚氏》者,必为孤陋之辈也。
沛沛據前人考证,《戚氏》当为柳耆卿独创,且仅见於其《乐章集》之中。全词分为上、中、下三叠,共二百一十二字,为词史上第二长词。仅次於南宋时吴梦窗之《莺啼序》。其價值为何,余虽不敢妄断,然宋时「《离骚》寂寞千年後,《戚氏》凄凉一曲终」的评价也必非空穴来风。故今以此苍白笔墨,粗评《戚氏》,亦衹当学柳耆卿的「为人所不敢为」罢了。
沛沛全词共分三阕:首阕写景,写作者白天的所见所闻;中阕写情,写作者「更阑」的所见所感;尾阕写意,写作者对往事的追忆,抒发自己的感慨。
沛沛首阕开头描写微雨过後的薄暮景色。衹用「晚秋天」一句点明时令,先写景前驿馆内之衰残景色,也初步构画出了全词的凄凉基调。柳耆卿其人,曏来对春、秋二季尤为敏感,然不同处却在於,他写春,衹是代人伤春,而晚秋的悲凉,曏来是他留给自己的伤感。而今又逢暮秋,「一霎微雨」带着薄凉的情态洒於庭轩。所以这位才子词人,又开始思绪飘渺了。他首先看见的,是庭轩中的「槛菊萧疏,井梧零乱」。柳耆卿不愧是融情入景、以景写情的髙手,接下来的一个「惹」字竟真把那秋的萧索写活了。那淡薄的「残烟」,非关天气,不是雾气,竟是这庭轩中的「零乱」、「萧疏」给「惹」来的!园中景物正渐至精彩处,词人却笔锋一转,「望」向远处的「江关」,由近及远却丝毫不显突兀。那他究竟望见了什么呢?「飞雲黯淡夕阳闲」。雲正憔悴,夕阳又西坠,也难怪词人想到了那个一句「悲哉!秋之为气也!」而得来悲秋之名的宋玉。「临水与登山」,曏来是古代文人念远伤别离的悲情时刻,作者由今怀古,也无非是感叹一句:逢秋而悲感,千古一辙啊!这笔锋已转得太远,又该如何继文呢?柳耆卿不愧自封的「才子词人」,这稍一调转,便是一个柳耆卿式的大回圜:「远道迢递」,忆及「宋玉悲感」之後,如此轻鬆地就有回到了眼前的景况,不着痕迹,天衣无缝。面对长路漫漫,作为「凄楚」「行人」的他,正走在自己无限厌恶却又不能不会不捨放弃的仕途之路上,一面痛恨「名牵利惹」,一面甘之如饴。行文至此,那贯穿於词人一生的矛盾开始在这「驱驱行役」上初露端倪。内心挣紥如柳耆卿,对与自己心境相倣的「陇水潺湲」自然也就「倦聽」了。下文又略嫌不合拍地以一「正」字引出了那让词人心情更加烦躁的「蝉吟败葉,蛩响衰草」一句,不合拍的同时,又与首句中的「晚秋天」大为契合,实乃绝妙。这等怪词妙语,必非柳耆卿不能为也。心绪烦乱无以抒怀的柳耆卿,在「相应喧喧」的蝉嘶蛩鸣中,结束了上阕的叙景描情。
沛沛无论时间还是空间上的转合映衬,这浓浓的衰秋哀情,在内容上甚至词调上,都为後文的抒情做足了铺垫。而观首阕,若为一般词人,在叙景已足,多一笔即为画蛇添足的叙述之後,又该续写些什么呢?此处足见柳耆卿的流水行文。
沛沛中阕时间上紧承首阕,由傍晚而入深夜。先景後情。「孤馆度日如年」。次叠一开词人就是这般自述身世的一句。「馆」是「孤馆」,就连上文所言之「庭轩」也不过是他柳耆卿羁旅之途上的一方借宿之地。独在异地,独望江关,不由让读者对首阕中的「凄然」二字有了更真切的实感。而此时,「凄然」的他正在「孤馆」中「度日如年」。词人终是不堪寂寞的,失了「针线闲拈伴伊坐」的知己,他也衹能寄望於与知己红颜共沐同一片夜空了。这孤索之夜,竟已渐深,「风露渐变,悄悄至更阑」了。衹一失神间,词人再次凝望起那片空有亮白色温馨却又无情至极的「绛河」了。「绛河」,这樣一个冰冷的词,难耐凄凉如柳耆卿者,该是怎樣的孤凄心情读者也就可想了。这时的他,却偏故作坚强与无所谓的坚持自己的固执:寂寞衹是表象,那「婵娟」的「皓月」却不正是代表团圆么?至此,那柳耆卿式的矛盾已暴露的更深。对月而不怀人,又怎是白衣卿相之本色?「思绵绵」三字,一字一韵,引出了词人如泄洪般的情感,字字句句都是他对命运的质问。此时的他,已到了风中之烛的残年,没了少时的轻狂不羁,所以这怨世的情感,他也衹从自身写起。「那堪屈指,暗想从前」。这樣一句,幾乎让读者也茫然了。在柳耆卿眼中,在此时的柳耆卿心里,不堪他回首的,究竟是「小楼深巷狂游遍」的「恣狂踪迹」,还是为那「蝇头利禄,蜗角功名」的「恁驱驱」呢?他没说。下文却有如似检讨的一句:「未名未禄,绮陌红楼,往往经岁迁延」。这一句,是含了极大的怨气的。从字面上可以理解为,正是因了他一生缠绵於「绮陌红楼」,纔导致了他终老而「未名未禄」的。这也可以说,他对自己一生的「恣狂心性」後悔了。可让读者综观词人的一生,也不免失笑:他柳耆卿若真有这般「觉悟」,又怎会落得这「未名未禄」的凄凉呢?对於此时怨气极重的柳耆卿,读者何不把这樣的检讨当做气极怒极的他的「正话反说」呢?当然,这也可以是词人对自己一生徘徊於仕途与红颜之间的优柔寡断的一種怨恨。一家之言,有让名家嗤之以鼻处,权当玩笑耳。
沛沛这一阕,是词人对内外远近的大转合之後回到自身的慨叹。自然而然地由反衬自身凄凉的美好夜景转向对自己「一生赢得是凄凉」的感慨。极尽柳词「状难状之景,达难达之情」的词风,这又是柳祠的又一奇异处。白描,铺叙,字字入情入理而毫无穿凿之意。首阕的寥廓之中而见苍凉,中阕的凄婉之中而不失条理。词的末阕,又能给读者的感官以怎樣的衝击与震撼呢?
沛沛尾阕继续写狂放不羁的少年生活,与前阕衔接细密,有陇断雲连之妙。「帝里风光好」。好一个「风流才子」柳三变!在词已尽,意已歇之际,这一句又给了全词多大的空间!接下来,就该是忆旧了吧。可众所周知,市井词人柳七的一生都与「绮陌红楼」、红颜脂粉脱不了关係,他又该忆哪个呢?「堪人属意」的蟲娘?「家住桃花径」的秀香?还是与其「四个打成一个」的师师、香香、冬冬呢?让读者试想,如果此处他衹忆起其中的「某一个」的话,全词会收到怎樣的效果?哪怕他的前二叠写得再如何精彩,这《戚氏》一首的词调都衹能算作低下了吧。词人此时大概已近花甲之年,他忆起的该是他的一生,而不仅仅是与其「浅斟低唱」的某一个。所以此处的他忆起的是「当年少日」的「狂朋怪侣」,是他少时的奢靡生活。都说年少轻狂,更何况这年少之人还是他柳耆卿,又加那许多志趣相投的「狂朋怪侣」,怎不让人心醉?柳耆卿不是圣人,那樣的生活,他曾经陶醉过。并且此时忆起,也并非悔恨自己当年的颓堕,而衹是慨叹时光易逝、年华似水之意而已。「遇当歌、对酒竞留连」。这樣的词句,词人写下时的心境何为,连读者也是不忍想象的。也无需读者想象,下句「别来」二字就已足足道出了作者空忆当年的痛楚了。那樣的生活,早已随时光远去了呀!「迅景如梭,旧游似梦」。以往日之欢娱,衬今日之落寞。很通俗的比喻,却让读者眼前出现了词人那再清晰不过的痛苦面容。逝去的日子如雲烟,被岁月这柔沐温和却又狰狞至极的风吹得一丝不剩了。往昔再不会回返,又怎能不让作者长叹呢?接下来的一句引出「念利名、憔悴长萦绊」这一痛苦的根源,作者并未有明确的态度。重又回到现实,是作者的自问,也是作者的茫然。这是全词中作者矛盾心理的第三次深化。让读者看这全词中作者唯一一次以第一人称的发问:「烟水程何限?」这樣的碌碌奔忙,到底何时纔是尽头啊?这樣的笔力,是没有切身经历之人万万难及的。这一瞬间的情感爆发之後,又转入了议论:「念利名、憔悴长萦绊」。这可以说是议论,也可以说是收束,是对上文的種種心境的一種慰藉:他一生不曾放弃对名利的追逐,那么如何地憔悴也自是命里该着的,又何必在此枉叹呢?因此作者为强调自己的「无事觅闲愁」,又以感情更加强烈的方式加了一句:「追往事、空惨愁颜」。至此,议论结束。不知不觉间,已是一夜的辗转。而「稍觉轻寒」之後,纔蓦然惊觉「漏箭移」了。时间已是接近拂晓,又聽闻远处「渐呜咽、画角数声残」的乐声,那「轻寒」,想来也是入情、入心地难以承受了。而此时的词人,此时抱臂「对闲窗畔」的词人,已是渐趋於平静了。无论有再多的不甘,无论有再多的憾恨,他也衹能继续上路了。「驱驱行役,苒苒光阴」早已注定了他一生的奔碌不平。而这「停灯向晓,抱影无眠」的一夜,也衹是他万千千万个难眠之夜的一个剪影吧。
沛沛最末一叠并不能算作全词的髙潮部分,可这由此及彼、由今忆昔又由昔论今的一波三折,也无疑是给此文的情调注入了更新鲜的血液,一代才子词人於这诗馀曲源的词上的功力也可见一斑。「孤馆」中独自伤今的词人本已有孤凄苍凉之态,再加上「年少日」「暮宴朝欢」的神来一笔,真真是让这一阕《戚氏》同时有了不逊於诗的含蓄不亚於曲的直率。於蕴秀之中见真切,於深惋之中显淋漓,正是柳耆卿本色!
沛沛这首《戚氏》说是词人一生的总括也是不为过的。全词由近及远、由远至近挥洒自如;抚今忆昔、由昔感今一气呵成;由傍晚到深夜、由深夜至黎明一丝不乱;由眼前望江关、由孤馆怀帝京自然运转。描情叙景、铺叙怀旧、旷古达今,真正是独属於柳耆卿的悱恻动情与荡气回肠。在词的内容上更是大开大阖、毫无避忌、一气贯穿。长达二百一十二字的长词一韵到底,与平常之中显其非同寻常,却无一丝险韵,自然而然。莫说是这词上,便是今人作文,又能有幾个如《戚氏》般细针密线,平稳中而字字嵌插不失作者个性的奇异之处、棱角之笔?今人自知。
沛沛尤其是词的最後,这白衣卿相留给读者的最後一个镜头:天上一颗白亮的启明星遥挂,星下一袭长衣及地「对闲窗畔」的词人被定格的身形,孤索,凄凉。宋人将之与《离骚》媲美,认为是前後辉映之作,可见其时誉之盛。

《昼夜乐》

沛沛洞房记得初相遇。便只合、长相聚。何期小会幽欢,变作离情别绪。况值阑珊春色暮。对满目、乱花狂絮。直恐好风光,尽随伊归去。
沛沛一场寂寞凭谁诉。算前言,总轻负。早知恁地难拼,悔不当时留住。其奈风流端正外,更别有、系人心处。一日不思量,也攒眉千度。
沛沛记得初次相遇时的洞房情景,就只想应该永远在一起。谁知道短短的幽会欢好,竟会变成分离前的最后情爱,又恰好是在阑珊的暮春。对着满眼乱飘的柳絮,心里恐慌着这美好的春光将全部随他的离去而消释了。一场情爱最终寂寞,又跟谁说呢?想起以前的海誓山盟,被轻易辜负了。早知道如此难受,后悔当初不把他留住。奈何他除了长得风流端正,更还有让人朝思暮想的地方。一天不想他就要皱千次眉了,更何况想他呢?

沛沛《昼夜乐·洞房记得初相遇》是北宋词人柳永的一首词作。这是一首回忆往昔欢聚和抒写相思的词。作者词中塑造了一个独居索寞、伤春怀人的思妇形象。词中以长调的形式,纵横驰骋,铺叙展衍,层层递进,把女主人公细腻深婉的内心世界表现得曲折往复,使读者清晰地感觉到了她的个性与生命的真实存在。

沛沛词以抒情女主人公的语气叙述其短暂而难忘的爱情故事。她从头到尾,絮絮诉说其无尽的懊悔。作者以追忆的方式从故事的开头说起,不过省略了许多枝节,直接写她与情人的初次相会。这次欢会就是他们的初次相遇。初遇即便“幽欢”,正表现了市民恋爱直捷而大胆的特点。这样的初遇,自然给女性留下特别难忘的印象,她一心认定“便只合,长相聚”。但事与愿违,初欢即又是永久的分离。
沛沛暮春时节所见到的是“乱花狂絮”,春事阑珊。春归的景象已经令人感伤,而恰恰这时又触动了对往日幽欢幸福与离别痛苦的回忆,愈加令人感伤了。“况值”两字用得极妙,一方面表示了由追忆回到现实的转换,另一方面又带出了见景伤情的原因。“直恐好风光,尽随伊归去”之“伊”为第三人称代词,既可指男性,也可指女性。柳永的俗词是供女艺人演唱的,故其中的“伊”一般都用以指男性,此词的“伊”亦指男性。女主人公将春归与情人的离去联系起来,美好的春光她的感受中好象是随他而去了。“直恐”两字使用得很恰当,事实上春归与人去是无内联系的,她所作的主观怀疑性的判断,将二者联系起来纯是情感的附着作用所致,说明思念之强烈。“一场寂寞凭谁诉”,词情的发展中具有承上启下的作用。
沛沛“一场寂寞”是春归人去后最易感到的,但寂寞和苦恼的真正原因是无法向任何人诉说的,也不宜向人诉说,只有深深地埋藏自己内心深处。于是整个下片转入抒写自身懊悔的情绪。作者“算前言,总轻负”,是由于她的言而无信,或是损伤了他的感情,这些都未明白交代,但显然责任是女方;于是感到自责和内疚,轻易地辜负了他的情意。再讲“早知恁地难拚,悔不当时留住。”可以看出她当初未考虑到离别后情感上竟如此难于割舍。他不仅举措风流可爱,而且还品貌端正,远非一般浮滑轻薄之徒可比,实是难得的人物。而这个人“更别有、系人心处”,写说她才能体验到的好处,也是她“难拚”的最重要的原因。
沛沛结句“一日不思量,也攒眉千度”,非常形象地表现了这位妇女悔恨和思念的精神状态。攒眉即愁眉紧锁,是“思量”时忧愁的表情。意思是,每日都思量,而且总是忧思千次的,可想见其思念之深且切了。这两句的表述方式很别致,正言反说,语转曲而情益深。不思量已是攒眉千度了,则每日思量时又将如何,如此造语不但深刻,而且俏皮,十分传神。

《曲玉管》

沛沛陇首云飞,江边日晚,烟波满目凭阑久。立望关河萧索,千里清秋,忍凝眸。
沛沛杳杳神京,盈盈仙子,别来锦字终难偶。断雁无凭,冉冉飞下汀洲、思悠悠。
沛沛暗想当初,有多少、幽欢佳会;岂知聚散难期,翻成雨恨云愁。阻追游,每登山临水,惹起平生心事,一场消黯,永日无言,却下层楼。
沛沛山岭之上,黄昏的云彩纷飞,晚上江边,暮霭沉沉。眼前是一片烟波万里,我凭栏久久望去,只见山河是那么清冷萧条,清秋处处凄凉,让人心中不忍难受。在那遥远的神京,有一位盈盈的如仙佳人。自从分手以来,再也没有她的音信,令我思念悠悠。我望断南飞的大雁,也未等到来任何的凭据,只能使我的愁思更长。回想当初有多少相见的美好时光,谁知聚散不由人,当时的欢乐,反变成今日的无限愁怨。千里之外我们无从相见,只有彼此思念。每当我又见山水美景,都会勾起我的回忆,只好默默无语,独自下楼去。

沛沛本词描叙作者登高望远,触景生情,感叹羁旅行役生活的愁苦,抒发无限相思之情。第一片以写萧瑟清秋晚景为主.羁旅之愁寓于其中。山岭上暮云纷飞,江边暮霭迷茫,满目烟波浩渺,词人凭栏很久,凝神注视远万。一眼望去,山河冷落萧条,清秋万里凄凉,不忍心再望。
沛沛第二片回忆想念恋人,抒离愁别恨,寄托无穷相思。在那遥远的神京汴梁,有位美女,光彩照人如仙人一样,自从分手以来,再也无法得到她的音信,令“我”不胜忧伤,望断南飞的大雁,也毫无用处,只会追引我的忧思更加悠长。
沛沛第三片忆旧欢,诉今愁惹起平生心事,令人忧郁无限。暗想当初,有多少幽会欢娱的美好时光,岂知聚散难以预想,当时的欢乐,反而酿成今日的无限怅惘。千里阻隔,我们无从相见,只有相互思念。每当登山临水,都会惹起“我”对往事的回想,总是暗自销魂,神情沮丧,终日里闷闷无言,独自默默地走下楼廊。全词以写景抒情为脉络,层层铺叙,步步深入,言浅意丰,平白如水。

沛沛此词抒写了羁旅中的怀旧伤离情绪。词的第一叠写眼前所见,第二叠写所思之人,又将此平列的两段情景交织起来,使其成为有内联系的双头。
沛沛此词首句化用梁柳恽的名句第一叠“陇首”三句,是当前景物和情况。“云飞”、“日晚”,隐含下“凭阑久”。“亭皋木叶下,陇首秋云飞”。陇首,犹言山头。云、日、烟波、皆凭阑所见,而有远近方分。“一望”是一眼望过去,由近及远,由实而虚,千里关河,可见而不尽可见,逼出“忍凝眸”三字,极写对景怀人、不堪久望之意。此段五句都是写景,却仅用“忍凝眸”三字,极写对景怀人、不堪久望之意。此段五句都是写景,用“忍凝眸”三字,便将内心活动全部贯注到上写景物之中,做到了情景交融。
沛沛第二叠则反过来,先写情,后写景。“杳杳”三句,接上“忍凝眸”来。“杳杳神京”,写所思之人汴京:“盈盈仙子”,则写所思之人的身分。唐人诗中习惯上以仙女作为美女之代称,一般用来指娼妓或女道士。这里大约是指汴京的一位妓女。“锦字”化用窦滔、苏蕙夫妻之典。作者和这位“仙子”,虽非正式夫妻,但其落第而出京,与窦滔之获罪远徙,有些近似之故。此句是说,“仙子”虽想寄与锦字“,而终难相会。鸿雁本可传书,而说”断“,说”无凭“,则是她终不曾负担起它的任务。雁给人传书,无非是个传说或比喻,而雁”冉冉飞下汀洲“,则是眼前实事。由虚而实,体现出既得不着信又见不了面的惆怅心情。”思悠悠“三字,总结次段之意,与上”忍凝眸“遥应,而更深入一层。
沛沛第三叠则是“思悠悠”的铺叙。当日之惆怅,实缘于旧日之欢情,所以“暗想”四句,便概括往事,写其先相爱,后相离,既相离,难再见的愁恨心情。
沛沛“阻追游”三字,横插上四句下五句中间,包括了多少难以言说的辛酸内。回到当前之时,却又荡开一笔,平叙之中,略作波折,指出这种“忍凝眸”、“思悠悠”的情状,并不是这一次,而是许多次,每次“登山临水”就“惹起平生心事”。这回依然如此,“黯然消魂”的心情之下,长久无话可说,走下楼来。“却下层楼”,遥接“凭阑久”,使全词从头到尾,血脉流通。

《望海潮》

沛沛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沛沛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沛沛杭州地理位置重要,风景优美,是三吴的都会。这里自古以来就十分繁华。如烟的柳树、彩绘的桥梁,挡风的帘子、翠绿的帐幕,楼阁高高低低,大约有十万户人家。高耸入云的大树环绕着钱塘江沙堤,澎湃的潮水卷起霜雪一样白的浪花,宽广的江面一望无涯。市场上陈列着琳琅满目的珠玉珍宝,家家户户都存满了绫罗绸缎,争相比奢华。
沛沛里湖、外湖与重重叠叠的山岭非常清秀美丽。秋天桂花飘香,夏季十里荷花。晴天欢快地吹奏羌笛,夜晚划船采菱唱歌,钓鱼的老翁、采莲的姑娘都嬉笑颜开。千名骑兵簇拥着巡察归来的长官。在微醺中听着箫鼓管弦,吟诗作词,赞赏着美丽的水色山光。他日把这美好的景致描绘出来,回京升官时向朝中的人们夸耀。

沛沛此词主要描写杭州的富庶与美丽。上阕描写杭州的自然风光和都市的繁华,下阕写西湖,展现杭州人民和平宁静的生活景象。全词以点带面,明暗交叉,铺叙晓畅,形容得体,一反柳永惯常的风格,以大开大阖、波澜起伏的笔法,浓墨重彩地铺叙展现了杭州的繁荣、壮丽景象。此词慢声长调和所抒之情起伏相应,音律协调,情致婉转,是柳永的一首传世佳作。

沛沛此词一开头即以鸟瞰式镜头摄下杭州全貌。它点出杭州位置的重要、历史的悠久,揭示出所咏主题。三吴,旧指吴兴、吴郡、会稽。钱塘,即杭州。此处称「三吴都会」,极言其为东南一带、三吴地区的重要都市,字字铿锵有力。其中「形胜」、「繁华」四字,为点睛之笔。自「烟柳」以下,便从各个方面描写杭州之形胜与繁华。「烟柳画桥」,写街巷河桥的美丽:「风帘翠幕」,写居民住宅的雅致。「参差十万人家」一句,转弱调为强音,表现出整个都市户口的繁庶。「参差」为大约之义。「云树」三句,由市内说到郊外,衹见钱塘江堤上,行行树木,远远望去,郁郁苍苍,犹如云雾一般。一个「绕」字,写出长堤迤逦曲折的态势。「怒涛」二句,写钱塘江水的澎湃与浩荡。「天堑」,原意为天然的深沟,这里移来形容钱塘江。钱塘江八月观潮,历来称为盛举。描写钱塘江潮是必不可少的一笔。「市列」三句,衹抓住「珠玑」和「罗绮」两个细节,便把市场的繁荣、市民的殷富反映出来。珠玑、罗绮,又皆妇女服用之物,并暗示杭城声色之盛。「竞豪奢」三个字明写肆间商品琳琅满目,暗写商人比夸争耀,反映了杭州这个繁华都市穷奢极欲的一面。
沛沛下阕重点描写西湖。西湖,蓄洁停沉,圆若宝镜,至于宋初已十分秀丽。重湖,是指西湖中的白堤将湖面分割成的里湖和外湖。叠山,是指灵隐山、南屏山、慧日峰等重重叠叠的山岭。湖山之美,词人先用「清嘉」二字概括,接下去写山上的桂子、湖中的荷花。这两种花也是代表杭州的典型景物。柳永这里以工整的一联,描写了不同季节的两种花。「三秋桂子,十里荷花」这两句确实写得高度凝炼,它把西湖以至整个杭州最美的特征概括出来,具有撼动人心的艺术力量。「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对仗也很工稳,情韵亦自悠扬。「泛夜」「弄情」,互文见义,说明不论白天或是夜晚,湖面上都荡漾着优美的笛曲和采菱的歌声。着一「泛」字,表示那是湖中的船上,「嬉嬉钓叟莲娃」,是说吹羌笛的渔翁,唱菱歌的采莲姑娘都很快乐。「嬉嬉」二字,则将他们的欢乐神态,作了栩栩如生的描绘,生动地描绘了一幅国泰民安的游乐图卷。
沛沛接着词人写达官贵人此游乐的场景。成群的马队簇拥着高高的牙旗,缓缓而来,一派暄赫声势。笔致洒落,音调雄浑,彷彿令人看到一位威武而又风流的地方长官,饮酒赏乐,啸傲于山水之间。「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是这首词的结束语。凤池,即凤凰池,本是皇帝禁苑中的池沼。魏晋时中书省地近宫禁,因以为名。「好景」二字,将如上所写和不及写的,尽数包拢。意谓当达官贵人们召还之日,合将好景画成图本,献与朝廷,夸示于同僚,谓世间真存如此一人间仙境。以达官贵人的不思离去,烘托出西湖之美。
沛沛《望海潮》词调始见于《乐章集》,为柳永所创的新声。这首词写的是杭州的富庶与美丽。艺术构思上匠心独远,上阕写杭州,下阕写西湖,以点带面,明暗交叉,铺叙晓畅,形容得体。其写景之壮伟、声调之激越,与东坡亦相去不远。特别是,由数字组成的词组,如「三吴都会」、「十万人家」、「三秋桂子」、「十里荷花」、「千骑拥高牙」等词中的运用,或为实写,或为虚指,均带有夸张的语气,有助于形成柳永式的豪放词风。

《木兰花令 · 仙吕调》

沛沛有个人人真攀羡。问著洋洋回却面。你若无意向他人,为甚梦中频相见。
沛沛不如闻早还却愿。免使牵人虚魂乱。风流肠肚不坚牢,只恐被伊牵引断。
沛沛

《木兰花慢》

沛沛拆桐花烂漫,乍疏雨、洗清明。正艳杏烧林,缃桃绣野,芳景如屏。倾城。尽寻胜去,骤雕鞍紺幰出郊坰。风暖繁弦脆管,万家竞奏新声。
沛沛盈盈。斗草踏青。人艳冶、递逢迎。向路傍往往,遗簪堕珥,珠翠纵横。欢情。对佳丽地,信金罍罄竭玉山倾。拚却明朝永日,画堂一枕春酲。
沛沛桐树花开绚丽烂漫,一阵疏雨刚过,郊外一片晴明清新,如同洗过一般。艳丽的红杏林犹如燃烧的火焰,浅红色的缃桃花装扮着郊野,美景似画屏。清明踏青的人们倾城空巷而出,全都为游赏名胜而去。人们纵马驾车奔向远郊。暖风中吹来阵阵繁密清脆的管弦乐声,千家万户竞相奏起新颖美妙的音乐。
沛沛远郊佳丽如云。踏青队伍里,少女们采花斗草,艳丽妖冶的歌女递身迎合、不停地招呼交往。对面路旁到处可见遗簪坠珥的欢饮不拘形迹之人,盛装美女更是纵横遍野。面对如此众多佳丽,欢爱之情油然而生。纵情畅饮,陶然大醉如玉山倾倒。拚着明日醉卧画堂,今朝则非尽醉不休。

沛沛此词描绘清明的节日风光,侧面地再现了宋真宗、仁宗年间社会升平时期的繁胜场面。清明时节风和日暖,百花盛开,芳草芊绵,人们习惯到郊野去扫墓、踏青。这首词就以北宋江南清明郊游为再现对象,生动地描绘了旖旎春色和当时盛况,是一首典型的「承平气象,形容曲致」之作。

《永遇乐》

沛沛薰风解愠,昼景清和,新霁时候。火德流光,萝图荐祉,累庆金枝秀。璇枢绕电,华渚流虹,是日挺生元后。缵唐虞垂拱,千载应期,万灵敷佑。 殊方异域,争贡琛赆,架巘航波奔凑。三殿称觞,九仪就列,韶頀锵金奏。藩侯瞻望彤庭,亲携僚吏,竞歌元首。祝尧龄、北极齐尊,南山共久。
沛沛

《永遇乐》

沛沛天阁英游,内朝密侍,当世荣遇。汉守分麾,尧庭请瑞,方面凭心膂。风驰千骑,云拥双旌,向晓洞开严署。拥朱轓、喜色欢声,处处竞歌来暮。
沛沛吴王旧国,今古江山秀异,人烟繁富。甘雨车行,仁风扇动,雅称安黎庶。棠郊成政,槐府登贤,非久定须归去。且乘闲、孙阁长开,融尊盛举。
沛沛

沛沛为了仕途的进取,柳永有时不得不走干谒求进的道路,以歌功颂德的词作投献给高官厚位之人,希求博得青睐,获取升迁。这首《永遇乐》就是一首投献之作。据薛瑞生考证,此词乃庆历七年(1047年)柳永在苏州时,献给苏州太守滕宗谅的。(参见本词“辑评”)此时,柳永已步入晚年。
沛沛如果说柳永在这首词里极尽歌功颂德之能事并不为过。他先赞新任的苏州太守是朝廷中才德出众的人才,是皇帝身边受亲幸的臣子,受到当世荣耀的际遇。奉旨出任地方最高长官,是受到了皇帝的委任,带着代表朝廷的符节,是苏州这一方军政事务的骨肱之臣。然后他渲染太守到任时的仪仗气派:“风驰千骑,云拥双旌”,上任伊始就打开威严的官府大门。同时他的来临受到了百姓们极为热烈的拥戴和称赞:百姓们簇拥着他华贵的车骑,“喜色欢声”,“处处”唱着赞颂的歌。谀词声中结束了词的上片。
沛沛这位苏州太守,上有皇帝的宠信,下有百姓的拥戴,可说是占尽了“天时”与“人和”而只欠“地利”了。于是过片开头,从“地利”落笔。作为“吴王旧国”的苏州,“今古江山秀异,人烟繁富”。至此,天时、地利、人和铺设齐全,笔锋一转,进入人事德政的赞扬上。先赞太守的德政如“甘雨车行”,如“仁风扇动”,使一方百姓安居乐业;再预祝太守因政绩非凡,不久定将召回朝廷另委重任,至此赞谀之词已到极致,于是最后一韵两句“犹抱琵琶半遮面”式的作意:敬请这位太守广招贤能之士,把希冀乞求之意隐隐地透露出来。
沛沛已是晚年的柳永,作着摇尾乞怜之态,可见他始终不曾忘怀于名与禄的追求,也可见这位曾经自诩“白衣卿相”的浪子性格中那卑微的一角。我们自不必去因此而责备近千年前的古人,只可从更多的方面认识到柳永的悲剧。
沛沛柳永填此词也是大用了一番匠心的,他层层写来,分毫不乱;篇终点题,含而不露。他大量运用典故,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且不说滕公初到任,尚无实绩可言,不如此又将如何;只说典故本身,古朴典雅,极其适合投献之作,写来端庄郑重,谀而不谄。但无论如何,柳永在此,使词这种形式,带有了“应制”的“官场”意味。尤为可悲的是,据《姑苏志守令表》记载,这位滕太守到任不久即辞世西归,柳永的一番苦心亦是付之东流了。

《河传》

沛沛翠深红浅。愁娥黛蹙,娇波刀剪。奇容妙妓,争逞舞裀歌扇。妆光生粉面。
沛沛坐中醉客风流惯。尊前见。特地惊狂眼。不似少年时节,千金争选。相逢何太晚。
沛沛

沛沛这是一首哀叹人生迟暮的词作。词人在“尊前见”到“奇容妙伎”时,竟然“特地惊狂眼”,尽管“风流惯”,然而自己已“不似”“千金争选”的“少年时节”,真是相逢恨太晚啊!词人对这位歌伎一见如故,意气极其相投,如果还是少年时代,一定千金争选,可惜……那种人生迟暮之感溢于言表。
沛沛在翠深红浅的春天里,有一位容颜美丽、技艺精妙的歌伎,发愁皱起似蚕蛾的双眉,眼波尖新灵动、妩媚可爱,当她着舞衣、持歌扇,争相施展歌舞技艺之时,白皙的面容顿时容光焕发。
沛沛坐席中有一位风流放任的好酒客,看见酒宴前这动人场面,眼里突然闪现出惊羡狂放的眼光。可惜已不是千金争选的少年时代,相逢为何来得这样晚?

《河传》

沛沛淮岸。向晚。圆荷向背,芙蓉深浅。仙娥画舸,沾渍红芳交乱。难分花与面。
沛沛采多渐觉轻船满。呼归伴。急桨烟村远。隐隐棹歌,渐被蒹葭遮断。曲终人不见。
沛沛

沛沛这首词表达的是一种悠悠的惆怅。这种惆怅是思念而不得的失落?还是空对美好遗失的无奈?这要视词人当时的心境或视看客此时的情绪了。
沛沛不过,词人的遣词用句倒可让人产生联想、进入情节。仅以“蒹葭”为例,它使人联想到“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诗·秦风·蒹葭》)的词句:“河边芦苇青苍苍,秋深露水结成霜。意中人儿在何处?就在河水那一方。”很容易把人带入悠悠思念的情节氛围之中。
沛沛夏日傍晚的淮岸湖畔,四面都是圆阔的荷叶与红白的荷花。画船载着采莲美女,穿梭其间,与带露红花共乱,难分红白荷花与美人容面。
沛沛轻捷的画船渐渐装满了采集的莲子,荷丛中响起了采莲美女邀约同伴回归的呼唤声。画船在急速的划动中向了远方雾霭笼罩的村落驶去,画船渐渐地被青苍苍的芦苇遮隔,只依稀可辨隐隐约约的渔歌声,直到渔歌声终了,不见采莲美女。

《洞仙歌》

沛沛佳景留心惯。况少年彼此,风情非浅。有笙歌巷陌,绮罗庭院。倾城巧笑如花面。恣雅态、明眸回美盼。同心绾。算国艳仙材,翻恨相逢晚。缱绻。
沛沛洞房悄悄,绣被重重,夜永欢馀,共有海约山盟,记得翠云偷剪。和鸣彩凤于飞燕。间柳径花阴携手遍。情眷恋。向其间、密约轻怜事何限。忍聚散。况已结深深愿。愿人间天上,暮云朝雨长相见。
沛沛

沛沛这首词还是柳永那最长于的行文气势,把“风情非浅”的“少年”与“国艳仙材”的“倾城”之间一见钟情、“翻恨相逢晚”、难舍难分的“情眷恋”,渲染得“缱绻”缠绵,荡气回肠。
沛沛常常纵情于美景的关注。何况少年彼此都一样,有着很深的爱情。街巷院子,美女们奏乐唱歌。有一位美女,尽情展示着自己优美的姿态,嫣然一笑面如花,秋波一转摄人魂。一见钟情结同心。应算是资质非凡的绝色女子,只是相逢恨晚。
沛沛难舍难分。那与你在闺房中的悄悄深夜语,绣被层层里的整夜欢乐不尽,共同拥有的山盟海誓,以及你偷偷地剪发相赠的情景仍记忆犹新,历历在目。与你的和谐相爱,就如同采凤和鸣、燕燕双飞,携手走遍了柳径花阴的游憩佳处。情依依,爱恋恋。这其间,秘密约会爱抚的事不知有多少。忍心离散。何况已结下了深深的思念之情。但愿天地人间,有情人都能长相见、不分离。

《洞仙歌》

沛沛嘉景,向少年彼此,争不雨沾云惹。奈傅粉英俊,梦兰品雅。金丝帐暖银屏亚。并粲枕、轻偎轻倚,绿娇红姹。算一笑,百琲明珠非价。
沛沛闲暇。每只向、洞房深处,痛怜极宠,似觉些子轻孤,早恁背人沾洒。从来娇多猜讶。更对剪香云,须要深心同写。爱揾了双眉,索人重画。忍孤艳冶。断不等闲轻舍。鸳衾下。愿常恁、好天良夜。
沛沛

《浪淘沙慢》

沛沛梦觉,透窗风一线,寒灯吹息。那堪酒醒,又闻空阶,夜雨频滴。嗟因循久作天涯客。负佳人、几许盟言,更忍把、从前欢会,陡顿翻成忧戚。
沛沛愁极。再三追思,洞房深处,几度饮散歌阑,香暖鸳鸯被,岂暂时疏散,费伊心力。殢雨尤云,有万般千种相怜惜。到如今,天长漏永,无端自家疏隔。知何时、却拥秦云态,愿低帏昵枕,轻轻细说与,江乡夜夜,数寒更思忆。
沛沛一觉醒来时,一缕寒风透过窗棂吹进房中,把孤灯吹熄。酒醒后的凄凉本已难耐,又听见屋外台阶上的落雨点点滴滴。可叹我迁延漂泊,孑然一身,沦落天涯。如今想起来,真是辜负了佳人的一片真情,多少山盟海誓竟成空言,又怎能忍心把从前的两情欢愉,陡然间变成眼下这孤独忧戚。
沛沛愁闷之极!反复地回忆,想当初那洞房深处,多少次畅饮欢歌,双双游嬉于鸳鸯被底。那时节我尽心奉承,生怕耗费她一点气力。万种柔情,千般亲昵,我二人缠绵无尽,两情相依相惜。看如今,漫漫长夜漏壶永滴,就这样两地相思隔绝千里。我真是自寻离愁,却让你牵肠挂肚徒悲凄。不知要等到哪日,你我重拥鸳鸯被,共度欢情,如胶似漆。到那时,愿帷幕低垂玉枕亲昵。我会轻轻细说告诉你,在这偏远的寒江水乡,我夜夜难眠,数着寒更把你思念,把你惦记。

沛沛这首词是抒写对所恋秦楼歌妓相思、愁戚之作。全词两片。上片以“梦觉”、“酒醒”写离别后羁旅江乡的忧戚,穿插寒灯、空阶、夜雨之意象加以烘染,构成寒瑟、空寂、暗淡的夜境,显示出词人孤独煎熬的寂寞与悲戚。下片从上片“忧戚”转入“愁极”,承“从前欢会”而追思往昔热恋情景。接着又感叹“无端自家疏隔”,揭明造成今日忧戚、疏隔,还是“自家”的因循宦途所致,颇有自责自悔之意。词人于愁极无奈中,生出对未来欢聚之期愿:悬想虚拟将来重逢团聚之时,再细说我而今“江乡夜夜,数寒更思忆”之情景。这首词的特点是将相思离别之情刻画得淋漓尽致,没有一点含蓄,这种露骨地表达感情的方式显然受到民间俚曲的影响。

沛沛词为羁旅途中思念情人之词。全篇善于铺陈叙事,如数家常般把离别相思之深情表达得淋漓尽致,直抒胸臆,感情真挚。
沛沛词作从“梦觉”写起,说窗风吹息寒灯,夜雨频滴空阶,可知并非天亮觉醒,而是夜半酒醒。其间,于“灯”之上着一“寒”字,于“阶”之上着一“空”字,将当时所见、所闻之客观物景,染上了主人公主观情感色彩,体现了主人公凄凉孤寂之心理状态。而“那堪”、“又”,又及“频”,层层递进,又便得主人公当时的心境,倍觉凄凉孤寂。接着,主人公直接发出感叹:“嗟因循久作天涯客”。这是造成凄凉孤寂心境的根源。因为久作天涯客,辜负了当时和佳人的山盟海誓,从前的欢会情景,在这个夜里一下子都变成了忧愁与凄戚。至此,主人公心中之情思,似乎已经吐尽。
沛沛词作下片,由上片之“忧戚”导入,说“愁极”,十分自然地转入对于往事的“追思”。所思佳人,由“饮散歌阕”句来看,可知是一位待宴歌妓。从“再三”、“几度”句中可以体会出来,两人之互相爱恋,已经有了相当长的时期,由此可见,主人公夜半酒醒时为什么这样的忧戚。接着由回忆过去的相欢相爱回到眼下“天长漏永”,通夜不眠的现实当中来。“无端自家疏隔”,悔恨当初不该出游,这疏隔乃自家造成,然而内心却甚感委曲。因此,主人公又设想两人相聚之时,他就要低垂的帏幕下,玉枕上,轻轻地向她详细述说他,一个人在此是如何地夜夜数着寒更,默默地思念着她。至此,主人公的情思活动已进入高潮,但作者的笔立刻煞住,就此结束全词。
沛沛从谋篇布局上看,上片及下片前半部分,花开两枝,分别述说现在与过去的情事;至下片后半部分,既由过去回到现在,又从现在想到将来,设想将来如何回忆现在,使情感活动向前推进一层。全词两片,从不同角度、不同方位,多层次、多姿态地展现主人公的心理状态和情思活动,具有一定的立体感。

《满江红 · 暮雨初收》

沛沛暮雨初收,长川静、征帆夜落。临岛屿、蓼烟疏淡,苇风萧索。几许渔人飞短艇,尽载灯火归村落。遣行客、当此念回程,伤漂泊。
沛沛桐江好,烟漠漠。波似染,山如削。绕严陵滩畔,鹭飞鱼跃。游宦区区成底事,平生况有云泉约。归去来、一曲仲宣吟,从军乐。
沛沛傍晚的落雨刚刚停止,桐江一片寂静,远征的航船在夜幕中靠岸停泊。对面的岛屿上,水蓼稀疏雾霭寒凉,秋风吹拂芦苇萧索作响。多少渔人行驶着小船,却只见船上的灯火飞快地回归村落。对此令我思念起回归的路程,对漂泊生活产生了厌倦而忧伤的情绪。
沛沛桐江景色美丽,雾霭漠漠密布,好似浸入了水波之中,山峰如刀削一般,白鹭和鱼儿围绕严陵濑飞翔和跳跃。游宦生涯跋涉辛苦一事无成,何况早就有归隐云山泉石的心愿。回归吧,羡慕渊明的躬耕田园,厌倦仲宣的从军艰苦。

沛沛《满江红·暮雨初收》是北宋词人柳永的一首词,被选入《宋词三百首》。词的上阕分为两段,前半段写傍晚雨后萧瑟之情,后半段写渔人归家之景,反抒词人归思之情;下阕写桐江一带的奇山异水,引发词人倦于游宦的心绪及渴望归隐的愿望。整首词抒发了词人对游宦生涯的厌倦和对归隐生活的向往之情。

沛沛柳永仕途蹭蹬,年届五十,方才及第,游宦已倦,由此产生了归隐思想。这首词就是归隐思想的流露,抒发了词人对游宦生涯的厌倦和对归隐生活的向往之情。
沛沛词一开始,“暮雨”三句,雨歇川静,日暮舟泊,即以凄清的气氛笼罩全篇。水蓼和芦苇都是于秋天繁盛开花,可见时间是萧瑟的秋天;雨后的秋夜,更使人感到清冷。“临岛屿”二句,写船傍岛而停,岸上蓼苇,清烟疏淡,秋风瑟瑟。景色的凄凉与词人心境的凄凉是统一的,含有无限哀情。这几句写傍晚泊船情景,以静态描写为主。至“几许”以下,词人笔调突然一扬,由静态变为动态,写渔人飞艇,灯火归林,一幅动态的画面呈现在眼前,日暮归家,温暖、动人的生机腾然而起。这里以动景反衬上面的静景,反使词人所处的环境显得更加静寂。一个“飞”字和一个“尽”字,把渔人归家的喜悦表现得极具神韵,又同时从反面引出“遣行客”、“伤漂泊”二句,渔人双桨如飞,回家团聚,而词人却远行在外,单栖独宿,触动归思。整个上片分为两段,前半段写景,后半段抒情,情景之间融合无隙,境界浑然。
沛沛词的上阕明确点出了“伤漂泊”的感情基调,下阕则具体的写出了“伤漂泊”的具体内涵。换头再以景起,上阕是夜泊,下阕是早行。“桐江好”六句,句短调促,对仗工整,语意连贯,一气呵成,先写江山之美。美好的河山扫尽了昨夜的忧愁,桐江上空,晨雾浓密,碧波似染,峰峦如削,白鹭飞翔,鱼虾跳跃,生动美丽的景色使词人心情欢娱。从感情线索上看,这里又是一扬。但因为词人情绪总的基调是愁苦的,欢娱极为短暂,又很快进入低谷,“严陵滩”三字已埋下伏笔,这里以乐景写哀,江山美好,鱼鸟自由,渔人团聚,而词人一年到头都是四海为家,宦游成羁旅,于是“游宦区区成底事”之叹自然从肺腑流出,词人得出的结论是不值得,不如及早归隐,享受大自然和家庭的天伦之乐。“云泉约”三字收缴上文,同时也启发下文,具有开合之力,所以结语痛快地说“归去来,一曲仲宣吟,从军乐”,用王粲《从军乐》曲意,表明自己再不想忍受行役之苦了。
沛沛柳永的这首词抑扬有致的节奏中表现出激越的情绪,从泊舟写到当时的心绪,再从忆舟行写到日后的打算,情景兼融,脉络清晰多变,感情愈演愈烈,读来倍觉委婉曲折、荡气回肠。可见柳永不愧是一位书写羁旅行役之苦的词中高手。
沛沛这首词当时在睦州民间广为流传,深受百姓喜爱。据北宋僧人文莹的《湘山野录》记载“范文正公谪睦州,过严陵祠下。会吴俗岁祀,里巫迎神,但歌《满江红》,有‘桐江好,烟漠漠,波似染,山如削,绕严陵滩畔,鹭飞鱼跃’之句。公曰:‘吾不善音律,撰一绝送神。’曰:‘汉包六合网英豪,一个冥鸿惜羽毛。世祖功臣三十六,云台争似钓台高?’吴俗至今歌之。”可见这首词当时在睦州民间广为流传,深受百姓喜爱。

《燕归梁》

沛沛织锦裁编写意深。字值千金。一回披玩一愁吟。肠成结、泪盈襟。
沛沛幽欢已散前期远,无憀赖、是而今。密凭归雁寄芳音。恐冷落、旧时心。
沛沛佳人寄来书信,撰写的词章抒写了她深厚的情意,价值之高贵,一字值千金。我一会儿展览观赏,一会儿冥思哀吟,心中悲喜交织,泪痕满襟。
沛沛过去幽会的欢乐已经消失,未来相逢的日子遥远难测。而今无以依赖,多多凭借南来北往、候时去来的大雁寄佳音,恐怕冷落了昔日的爱情。

沛沛《燕归梁·织锦裁篇写意深》是北宋词人柳永的一首词。词的上片写词人收到妻子的书信,一时不能自已;下片抒发离别后的相思之情。此词全用概括性的叙述语,失之平直、浅淡,缺少动人心魄的艺术感染力。只有结尾一句,尚有新意,尚有余韵。

沛沛这首词叙写的是以书信传达别后相思相忆之情。词上片以织锦回文诗为始,但所叙写不是写诗者,而是读诗者—也就是词人本人。他从构思精妙的来信体会到其中的深情蜜意。“字值千金”一句极写这信在词人内心所占据的分量,正因为如此,所以词人才会“一回披玩一愁吟。肠成结、泪盈襟”,前一句活画出其喜悦之情,后一句又为其喜极生悲写真。
沛沛下片是相思之情的延伸。“幽欢已散前期远”,幽欢早已成往事,重聚却又遥遥无期。“无憀赖”一句写词人满怀情意却无所寄托。“密凭”一句写词人频频寄出述说爱情的书信。结拍“恐冷落、旧时心”,表明述说相思不仅是自己情感的需要,更是安慰对方,以免冷落了她旧日的一片深情。这六个字,语势平淡,却情深意浓。
沛沛这是一首以“赋”的手法写成的令词,没有比兴,没有场景,没有波澜,全用概括性的叙述语,失之平直、浅淡,缺少动人心魄的艺术感染力。只结尾一句,尚有新意,尚有余韵。

《燕归梁》

沛沛轻蹑罗鞋掩绛绡。传音耗、苦相招。语声犹颤不成娇。乍得见、两魂消。 匆匆草草难留恋,还归去又无聊。若谐雨夕与云朝。得似个、有嚣嚣。
沛沛

《玉蝴蝶》

沛沛渐觉芳郊明媚,夜来膏雨,一洒尘埃。满目浅桃深杏,露染风裁。银塘静、鱼鳞簟展,烟岫翠、龟甲屏开。殷晴雷。云中鼓吹,游遍蓬莱。
沛沛徘徊。集??前后,三千珠履,十二金钗。雅俗熙熙,下车成宴尽春台。好雍容、东山妓女,堪笑傲、北海尊罍。且追陪。凤池归去,那更重来。
沛沛春天来了,京郊的景色渐渐鲜妍悦目。昨夜下了一场春雨,洒湿凡尘。满眼都是浅色的桃花和深色的杏花,露水将它们染色,春风为它们裁衣。安静的银白色的水塘,水面的波纹就像把卷着的竹席慢慢展开一样,从岸边一层推一层,形成如鱼鳞一样的水上画面。云雾缭绕的山峰已然翠绿,像龟背一样的丘陵就像孔雀开屏一样的美丽。权贵郊游的乐队吹起鼓乐,声音如雷,在云雾间环绕。我游遍了山间美景。
沛沛遇到权贵的车仗,我徘徊在车仗周围观看。权贵带了许多女眷和文人,他们下车摆设野餐,餐饮的场所都选择风景美好的地方。权贵带来的妓女雍容华贵,他真有东晋谢安的儒雅之风。而陪他饮酒之人都极善饮酒,可以和汉献帝时的孔融媲美。姑且也追随他做个陪客,像他这么大的官郊游厌足回到京城了,哪能再来呢!

沛沛《玉蝴蝶·渐觉芳郊明媚》是北宋词人柳永所写的一首词。词上片写景清丽流转,用笔颇为舒展。“银塘”以下数句,取比奇崛妥帖。将山比作屏者不乏其人,而将水比作席者,确乎罕见。全词以宴饮为主,突出场面的豪华气派,表达了词人对境地中的应酬的无奈之情。

沛沛词人写这首词颇费了一番心力。上片前三韵描绘美好艳丽的春色,为宴饮铺设美好的背景。至第四韵始,以乐声拉开宴饮的序幕,作为下片正面描写宴饮的过渡。这里写乐声,词人以晴空的震雷与云中的仙乐为喻,所游之地也以蓬莱仙境代指,目的只在于突出宴饮的不凡。
沛沛下片正面写宴饮,不仅“集旟”、‘下车”、“春台”均系出自古代文献中的词语,词人更连续用典。“三千珠履”、“十二金钗”,前者写与宴人之众之贵,后者写表演者之多之美;“好雍容、东山妓女”、“堪笑傲、北海尊罍”,前者写宴饮的气派,可与东晋谢安媲美;后者写宴饮的热烈,盖过了东汉孔融。几个典故又全以对偶句出之,极尽铺排之力。而词人自己不过是盛宴中的一个“追陪”的角色,还以“凤池归去,那更重来”一语,表示盛宴难逢的欣幸之情。
沛沛词人如此费尽心力地写作,也可能是出于无奈境地中的应酬,但如此写来,到底显得俗气,即下片语言,也有些生硬板滞,缺少流畅清明之美。
沛沛这首词值得一读之处只在上片前三韵景语。无论是所绘之景还是所用之语,都能给人以美的感受。

《玉蝴蝶》

沛沛是处小街斜巷,烂游花馆,连醉瑶卮。选得芳容端丽,冠绝吴姬。绛唇轻、笑歌尽雅,莲步稳、举措皆奇。出屏帏。倚风情态,约素腰肢。
沛沛当时。绮罗丛里,知名虽久,识面何迟。见了千花万柳,比并不如伊。未同欢、寸心暗许,欲话别、纤手重携。结前期。美人才子,合是相知。
沛沛

沛沛此处非京城的“绮陌红楼”,而是柳永宦游他乡的“小街斜巷”。正当词人“烂游花馆,连醉瑶卮”失意潦倒之时,不期邂逅闻名已久的红尘佳人。她高雅不俗,其美丽远远超过吴地美女,在见过无数佳人的柳永眼里,她是最美的,大感相见恨晚。而且,彼此一见钟情、情意缱绻、和谐知心,遂定终身。这对羁旅他乡、寂寞孤独的柳永应是极大的慰藉。
沛沛然而,对于“见了千花万柳”的柳永来说,女人,没有最好只有更好。柳永的下一位红尘佳人又是谁,又会为读者奉献出怎样的佳词?
沛沛此处是小街偏巷,漫游于烟花馆中,不停地沉迷于美酒。挑选了一位佳人,她的容颜仪态端庄美丽,远远超过吴地的美女。她朱唇薄薄,谈笑唱歌高雅不俗,美人之步稳健匀称,举止都那样美好。从室内出来,身轻如同随风倾侧,神态无比娇媚,腰身圆细美好,宛如紧束的白绢。
沛沛那时,在众多佳人里,虽然对她闻名已久,可是相见恨晚。见识过无数的佳人,相比之下都不如她。未曾共同欢乐,她已暗自将寸心想许配,要话别之时,她的纤细双手又牵着紧紧不放。彼此缔结了对未来的预期。美人和才子,是如此的和谐与知心。

《玉蝴蝶》

沛沛误入平康小巷,画檐深处,珠箔微褰。罗绮丛中,偶认旧识婵娟。翠眉开、娇横远岫,绿鬓亸、浓染春烟。忆情牵。粉墙曾恁,窥宋三年。
沛沛迁延。珊瑚筵上,亲持犀管,旋叠香笺。要索新词,??人含笑立尊前。按新声、珠喉渐稳,想旧意、波脸增妍。苦留连。凤衾鸳枕,忍负良天。
沛沛

沛沛在一次才俊云集的宴席上,词人无意间认出了暗恋自己多年的一位娇美多才、大方执着名叫婵娟的妓女。婵娟起初徘徊不定,后来毅然拿起纸笔,含笑大方地来到词人面前索要新词,并很快照着新词动情地唱了起来。最后,在婵娟苦苦挽留下,词人被婵娟的娇媚、才艺、大方、执着所征服,和婵娟双双堕入爱河。
沛沛我无意间进入妓女聚居的平康坊的小巷。在有画饰屋檐的青楼深处,珠帘微微撩起。在美女丛中,偶然辨认出名叫婵娟的旧知。婵娟舒展的青黛画眉,妩媚可爱,犹如横卧在远处的峰峦;下垂的乌亮头发,浓密凝厚,犹如被染上春天的云烟。引发了我的回忆情绪。婵娟对我的爱慕,就如宋玉东邻那位漂亮的姑娘爱慕宋玉一样,攀上墙头观望宋玉三年之久。
沛沛婵娟徘徊在俊才云集的宴席上,亲手持管笔,又折叠香笺,娇柔的人儿含笑婷立于席桌前,向我索要新词。婵娟按照我新作的词曲唱了起来,歌声渐渐工稳,如珠落玉盘般的动听。婵娟似波的脸颜上此刻增添了艳丽,一定是想起了昔日的情意。婵娟对我苦苦挽留,面对分别绣有凤凰与鸳鸯花饰的被子和枕头,我怎忍心辜负这美好时光。

《玉蝴蝶 · 其五 · 重阳》

沛沛淡荡素商行暮,远空雨歇,平野烟收。满目江山,堪助楚客冥搜。素光动、云涛涨晚,紫翠冷、霜巘横秋。景清幽。渚兰香谢,汀树红愁。
沛沛良俦。西风吹帽,东篱携酒,共结欢游。浅酌低吟,坐中俱是饮家流。对残晖、登临休叹,赏令节、酩酊方酬。且相留。眼前尤物,盏里忘忧。
沛沛这首词写词人是如何在悠然风流之中忘掉相思忧愁的。
沛沛上阕写词人因满目的晚秋凄景而伤春心。其中,“渚兰香谢,汀树红愁。”“树红”即“红树”,亦即“红枫树”,此句借用《楚辞·招魂》中“湛湛江水兮上有枫,目极千里兮伤春心。”的诗意。
沛沛下阕写词人因与良俦美女共欢游而忘忧愁。其中,“西风吹帽,东篱携酒”分别引用晋人孟嘉重阳登高典故,以及诗人陶潜《饮酒》组诗中的诗意。
沛沛和舒的素秋已将近晚秋,遥远无边的天空雨已停止,平坦广阔的原野雾已消散。满目江山,堪能增添客居他乡之人的深思苦想。傍晚潮涨,翻飞着白浪的波涛,闪耀着洁白明亮的光辉,凄冷的箫笛声和山上的霜气充满秋日的天空。小州上的兰花,寺庙中的台榭,水边上的红枫树,景色秀丽幽静,伤人春心。
沛沛和好友一起,像孟嘉一样忘我风流,在秋风中登高望远,吹落了帽子也不知晓;像陶潜一样悠然自得,在东篱下采集菊花,泛菊于酒上超然物外。大家结伴而行,欢快畅游。在座的当中都是酒客之辈,大家浅斟低唱,遣兴消闲。面对夕阳,登高临水莫叹息;赞赏佳节,大醉之后才作诗。加之眼前绝色美女的挽留,在酒色之中忘记了忧愁。

《玉蝴蝶 · 望处雨收云断》

沛沛望处雨收云断,凭栏悄悄,目送秋光。晚景萧疏,堪动宋玉悲凉。水风轻、蘋花渐老;月露冷、梧叶飘黄。遣情伤,故人何在?烟水茫茫。
沛沛难忘,文期酒会,几孤风月,屡变星霜。海阔山遥,未知何处是潇湘?念双燕、难凭远信;指暮天、空识归航。黯相望,断鸿声里,立尽斜阳。
沛沛我悄悄地倚栏凝望,雨已停歇,云已散去,目送着秋色消逝于天边。秋天的傍晚,景色萧瑟凄凉,真让人兴發宋玉悲秋之叹。轻风拂过水面,白蘋花渐渐衰残,凉月使露水凝住,梧桐树也禁不住月夜寒露的侵袭,叶子已片片枯黄。此情此景,不由人寂寞感伤。我的故朋旧友,不知你们都在何方?眼前所见只有一望无际的秋水,烟雾迷茫。
沛沛文人的雅集,纵情的欢宴,如今仍历历在目,令人难忘。离别後辜负了多少风月时光,斗转星移,都只为你我相距遥远,天各一方。相隔如此之遥,相逢相会不知何处何年?让人感到凄苦彷徨。想那双双飞去的燕子,难以靠它给故友传音送信;企盼故友归来,遥指天际苍茫,辨识归来航船,谁知过尽千帆皆不是,也是枉自空等企望。我默默伫立,黯然相望,只见斜阳已尽,孤雁哀鸣声仍在天际飘荡。

沛沛柳永《玉蝴蝶》一词,风格与其《八声甘州》相近,它通过描绘萧疏清幽的秋景,来抒写对朋友的思念之情。上阕写景。以水风、蘋花、月露、梧叶诸意象组合成一幅暮秋萧瑟景象,而借轻、老、冷、黄点染暮秋孤寂冷清气氛。下阕回忆。难忘「文期酒会」,乃指词人与犯朋怪侣的秦楼欢宴之放浪生活,而辜负「风月」乃指良辰美景与佳人欢会。而今与旧日恋人「海阔山遥」,欲寻无踪:「何处是潇湘」用「潇湘」指代娥皇、女英,以隐喻词人旧日恋人,抒發别离之苦。復以「双燕」意象反衬自身劳燕分飞,难托音信;「归航」意象显现遥望江天,归舟渺渺的失落和惆怅。最後「黯相望」以景结情,用「断鸿」意象隐喻自身离群独处、哀吟凄厉;借「斜阳」寄托黄昏寂寞时怀念故人的无尽情思,给人以无穷意韵的回味。这首词俗中有雅,平中见奇,隽永有味,故能雅俗共赏。

沛沛这首词以抒情为主,把写景和叙事、忆旧和怀人、羁旅和离别、时间和空间,融汇为一个浑然的艺术整体,具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
沛沛「望处雨收云断」,是写即目所见之景,可以看出远处天边风云变幻的痕迹,使清秋之景,显得更加疏朗。「凭阑悄悄」四字,写出了独自倚阑远望时的忧思。这种情怀,又落脚到「目送秋光」上。「悄悄」,忧愁的样子。面对向晚黄昏的萧疏秋景,很自然地会引起悲秋的感慨,想起千古悲秋之祖的诗人宋玉来。「晚景萧疏,堪动宋玉悲凉」,紧接上文,概括了这种感受。宋玉的悲秋情怀和身世感慨,这时都涌向柳永的心头,引起他的共鸣。他将万千的思绪按捺住,将视线由远及近,选取了最能表现秋天景物特征的东西,作精细的描写。「水风轻、蘋花渐老,月露冷、梧叶飘黄」两句,似乎是用特写镜头摄下的一幅很有诗意的画面:只见秋风轻轻地吹拂着水面,白蘋花渐渐老了,秋天月寒露冷的时节,梧桐叶变黄了,正一叶叶地轻轻飘下。萧疏衰飒的秋夜,自然使人产生凄清沉寂之感。「轻」、「冷」二字,正写出了清秋季节的这种感受。「蘋花渐老」,既是写眼前所见景物,也寄寓着词人寄迹江湖、华髮渐增的感慨。「梧叶飘黄」的「黄」字用得好,突出了梧叶飘落的形象。「飘」者有声,「黄」者有色,「飘黄」二字,写得有声有色,「黄」字渲染了气氛,点缀了秋景。作者捕捉了最典型的水风、蘋花、月露、梧叶等秋日景物,用「轻」、「老」、「冷」、「黄」四字烘托,交织成一幅冷清孤寂的秋光景物图,为下文抒情作了充分的铺垫。「遣情伤」一句,由上文的景物描写中来,由景及情,词中是一转折。景物描写之後,词人引出「故人何在,烟水茫茫」两句,既承上启下,又统摄全篇,为全词的主旨。「烟水茫茫」是迷蒙而不可尽见的景色,阔大而浑厚,同时也是因思念故人而产生的茫茫然的感情,这里情与景是交织一起的。这几句短促凝重,大笔濡染,声情跌宕,苍莽横绝,为全篇之精华。
沛沛换头「难忘」二字唤起回忆,写怀念故人之情,波澜起伏,错落有致。词人回忆起与朋友一起时的「文期酒会」,那赏心乐事,至今难忘。分离之後,已经物换星移、秋光几度,不知有多少良辰美景因无心观赏而白白地过去了。「几孤」,「屡变」,言离别之久,旨加强别後的怅惘。「海阔山遥」句,又从回忆转到眼前的思念。「潇湘」这里指友人所之地,因不知故人何,故云「未知何处是潇湘」。
沛沛「念双燕、难凭远信,指暮天、空识归航」,写不能与思念中人相见而产生的无可奈何的心情。眼前双双飞去的燕子是不能向故人传递消息的,以寓与友人欲通音讯,无人可托。盼友人归来,却又一次次的落空,故云「指暮天、空识归航」。这句词思念友人的深沉、诚挚的感情表现得娓娓入情。看到天际的归舟,疑是故人归来,但到头来却是一场误会,归舟只是空惹相思,好像嘲弄自己的痴情。一个「空」字,把急盼友人归来的心情写活了。它把思念友人之情推向了高潮和顶点。词人这里替对方着想,从对方着笔,从而折射出自己长年羁旅、怅惘不堪的留滞之情。
沛沛「黯相望」以下,笔锋转回自身。词人用断鸿的哀鸣,来衬托自己的孤独怅惘,可谓妙合无垠,声情凄婉。「立尽斜阳」四字,画出了抒情主人公的形象,他久久地伫立夕阳残照之中,如呆如痴,感情完全沉浸回忆与思念之中。「立尽」二字言凭栏伫立之久,念远怀人之深,从而使羁旅不堪之苦言外自现。
沛沛柳永这首词层次分明,结构完整,脉络井然,有效地传达了诗人感情的律动。同时修辞上既不雕琢,又不轻率,而是俗中有雅,平中见奇,隽永有味,故能雅俗共赏。

《瑞鹧鸪》

沛沛天将奇艳与寒梅。乍惊繁杏腊前开。暗想花神、巧作江南信,鲜染燕脂细剪裁。 寿阳妆罢无端饮,凌晨酒入香腮。恨听烟坞深中,谁恁吹羌管逐风来。绛雪纷纷落翠苔。
沛沛

《瑞鹧鸪》

沛沛吴会风流。人烟好,高下水际山头。瑶台绛阙,依约蓬丘。万井千闾富庶,雄压十三州。触处青娥画舸,红粉朱楼。 方面委元侯。致讼简时丰,继日欢游。襦温裤暖,已扇民讴。旦暮锋车命驾,重整济川舟。当恁时,沙堤路稳,归去难留。
沛沛

《瑞鹧鸪》

沛沛宝髻瑶簪。严妆巧,天然绿媚红深。绮罗丛里,独逞讴吟。一曲阳春定价,何啻值千金。倾听处,王孙帝子,鹤盖成阴。 凝态掩霞襟。动象板声声,怨思难任。嘹亮处,迥压弦管低沈。时恁回眸敛黛,空役五陵心。须信道,缘情寄意,别有知音。
沛沛

《瑞鹧鸪 · 全吴嘉会古风流》

沛沛全吴嘉会古风流。渭南往岁忆来游。西子方来、越相功成去,千里沧江一叶舟。
沛沛至今无限盈盈者,尽来拾翠芳洲。最是簇簇寒村,遥认南朝路、晚烟收。三两人家古渡头。
沛沛

沛沛“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白居易《忆江南》),这是白居易记忆中的江南。那么,柳永在前人将江南都“忆”滥了之后还有戏吗?柳永不愧为情圣,不愧为画圣,他将西施和范蠡的爱情传说,与芳洲翠绿、寒竹晚烟、古渡人家等一幅幅美丽的江南画面糅合在一起:今与古,古与今,情中景,景中情,没错,一看就认得这一定是柳永记忆中的江南!
沛沛柳永为何能写出为其赢得盛誉的《望海潮(东南形胜)》为代表的一系列“忆江南”词作,这是因为江南的山水风光、人文历史,充满了“色”“艳”“情”“怨”,很投柳永的气质,是柳永之“气质”使然,也是柳永“能不忆江南”之缘由。
沛沛完美吴国的嘉好都会,苏州自古风流。回忆往年在渭南的长安时曾到此一游。这里盛传着当年范蠡送西施入吴作女谍时,相约将来越国灭掉吴国功成之后,一起驾扁舟泛游五湖的美好传说。
沛沛至今仍有无数的美女都来此芳草丛生的小洲春游嬉戏,拾取翠鸟羽毛巧做首饰。最令人心醉的是,在傍晚的雾霭消散后,眺望江南如画的景色,渐渐辨认出那一丛丛竹林处、那古老渡口边的三两户人家。

《竹马子》

沛沛登孤垒荒凉,危亭旷望,静临烟渚。对雌霓挂雨,雄风拂槛,微收烦暑。渐觉一叶惊秋,残蝉噪晚,素商时序。览景想前欢,指神京、非雾非烟深处。
沛沛向此成追感,新愁易积,故人难聚。凭高尽日凝伫,赢得消魂无语。极目霁霭霏微,暝鸦零乱,萧索江城暮。南楼画角,又送残阳去。
沛沛登上孤立的营垒,看去一片荒凉,从危亭上从台上远望,静视着沙洲上都是烟云茫茫。面对着雌霓下起雨来,突然一阵狂风吹拂栏槛,微微赶走了夏季的炎热。渐渐感到一片飘零的落叶,送来了秋寒,几只鸣叫的秋蝉呜噪着,天晚的悲楚,开始了寒秋时节的新景。我观览着眼前景物,想起往日的欢情,指点京都,就是那似烟非烟的彩云深处。面对如此情景,我不由得伤感,新愁添加,故人难于相见。我登高凭栏整日里望远,最后百感交集。极目处雨后晴云,薄雾弥漫像迷蒙的细雨,黄昏里归巢的乌鸦乱纷纷聚在一起,萧条冷落的江城已是暮色迷离。城南角楼吹响了音乐,又送走一抹残阳沉入大地。

沛沛这是一首描写登高望远,忆昔怀人的词。上片写登上孤立的营垒满目荒凉,从高耸的亭台远望,静默地俯视着沙洲。面对着一弯虹霓挂起陶幕,一阵雄猛的大风吹拂栏杆,微微收敛了烦躁的暑热。渐渐惊觉到一片飘零的落叶送来了秋寒,几只残喘的秋蝉鸣噪着日暮的悲楚,开始了寒秋时节的冷肃。览景生情,不由追忆往昔在帝京时的欢乐,指点京都,在那似烟非烟、似雾非雾的彩云深处。下片感叹愁怀难遣,故人难聚,极目处雨后晴云,薄雾弥漫像迷濛的细雨,黄昏里归巢的乌鸦乱纷纷聚在一起,萧条冷落的江城已是暮色迷离。城南角楼吹响的号角,又送走一抹残阳沉入大地。全词景凄情哀,铺叙有致,意境开阔,格调清雅,悲楚动人。

沛沛《竹马子》是柳永的自度曲。从意境上讲,这首词属柳永的雅词,其中不只抒发了个人的离愁别恨,而且也是对封建文人命运的凭吊,整体情绪沉郁深远。
沛沛这首词是词人漫游江南时抒写离情别绪之作,所表现的景象雄浑苍凉。词人将古垒残壁与酷暑新凉交替之际的特异景象联系起来,抒写了壮士悲秋的感慨。
沛沛“雌霓”是虹的一种,色泽偏暗。“雄风”是清凉劲健之风。这两个词语雅致而考究,表现了夏秋之交雨后的特有现象。孤垒危亭之上,江边烟渚之侧,更加能够感到时序变换。孤垒、烟渚、雌霓、雄风,这一组意象构成了雄浑苍凉的艺术意境,词意的发展以“渐觉”两字略作一顿,以“一叶惊秋,残蝉噪晚”进一步点明时序。“素商”即秋令。这里,词人的悲秋情绪逐渐向伤离意绪发展,于是他又“览景想前欢”了。从“前欢”一语来推测,词中所怀念当是帝都汴京和作者过从甚密的一位歌妓。可是往事已如过眼烟云,帝都汴京遥远难以重到。
沛沛上阕的结句已开始从写景向抒情过渡,下阕便紧接而写“想前欢”的心情。柳永不像其他词里将“想前欢”写得具体形象,而是仅写出眼前思念时的痛苦情绪。“新愁易积,故人难聚”,很具情感表达的深度。离别之后,旧情难忘,因离别更添加新愁;又因难聚难忘,新愁愈加容易堆积,以致使人无法排遣。“易”和“难”既是对比关系又是因果关系,这对比与因果就是所谓“成追感”的内容。“尽日凝伫”、“消魂无语”形象地表现了无法排遣离愁的精神状态,也充分流露出对故人的诚挚而深刻的思念,并把这种情绪发挥到极致。最后作者巧妙地以黄昏的霁霭、归鸦、角声、残阳的萧索景象来衬托和强化悲苦的离情别绪。特别是结尾“南楼画角,又送残阳去”两句,意味极为深长,把一已羁旅苦愁拓展为人世兴衰的浩叹。
沛沛这首词虚实相生,情与景的处理上表现出极高的艺术造诣。上片首九句写景,属实写;后三句写情属虚写。虚实相生,善于抓住时序变化,描绘了特定环境中的景色,奠定了全词的抒情基调。下片则相反,前五句抒情,属虚写;后五句写景,属实写,以景结情,情景交融。这种交错的布局,不仅使整体结构富于变化,而且如实地反映了作者思想感情特定环境中活动变化的过程。其间大量运用双声词,如“一叶”、“残蝉”等;以及叠韵词,如“荒凉”、“旷望”等;多处句间用韵,如“凉”与“望”、“雨”与“暑”等。句中平仄四声的交错运用,从而造成音律谐婉、铿锵动人的妙境。全词意脉相承,严谨含蓄;景凄情哀,铺叙有致;意境开阔,格调清雅,气韵浑厚;语言清丽,音律谐婉,悲楚动人,是一首优秀的长调慢词。

《菊花新》

沛沛欲掩香帏论缱绻。先敛双蛾愁夜短。催促少年郎,先去睡、鸳衾图暖。
沛沛须臾放了残针线。脱罗裳、恣情无限。留取帐前灯,时时待、看伊娇面。
沛沛

《蝶恋花》

沛沛蜀锦地衣丝步障。屈曲回廊,静夜闲寻访。玉砌雕阑新月上,朱扉半掩人相望。
沛沛旋暖熏炉温斗帐。玉树琼枝,迤逦相偎傍。酒力渐浓春思荡,鸳鸯绣被翻红浪。
沛沛

《蝶恋花 · 伫倚危楼风细细》

沛沛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沛沛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沛沛伫立高楼倚着栏杆和风细细,极目远望春愁无际内心惆怅。夕阳斜照青草映着烟霞光彩,谁懂得我依靠栏杆时的思绪?
沛沛我想纵情狂饮直到一醉方休,频举酒杯强颜欢笑了无趣味。纵然衣带渐渐宽松终生不悔,为了她值得我相思而憔悴。

沛沛此词上阕写登高望远所引起的无尽离愁,以迷离的景物描写渲染出凄楚悲凉的气氛;下阕写主人公为消释离愁决意痛饮狂歌,但强颜为欢终觉无味,最后以健笔写柔情,自誓甘愿为思念伊人而日渐消瘦憔悴。全词巧妙地把飘泊异乡的落魄感受,同怀恋意中人的缠绵情思融为一体,表现了主人公坚毅的性格与执着的态度,成功地刻画了一个思念远方亲人的女性的形象。

沛沛这是一首怀人之作。词人把漂泊异乡的落魄感受,同怀念意中人的缠绵情思结合在一起写,采用「曲径通幽」的表现方式,抒情写景,感情真挚。
沛沛上阕首先说登楼引起了「春愁」:「伫倚危楼风细细。」全词只此一句叙事,便把主人公的外形像一幅剪纸那样突现出来了。「风细细」,带写一笔景物,为这幅剪影添加了一点背景,使画面立刻活跃起来了。
沛沛「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极目天涯,一种黯然魂销的「春愁」油然而生。「春愁」,又点明了时令。对这「愁」的具体内容,词人只说「生天际」,可见是天际的什么景物触动了他的愁怀。从下一句「草色烟光」来看,是春草。芳草萋萋,刬尽还生,很容易使人联想到愁恨的连绵无尽。柳永借用春草,表示自己已经倦游思归,也表示自己怀念亲爱的人。至于那天际的春草,所牵动的词人的「春愁」究竟是哪一种,词人却到此为止,不再多说。
沛沛「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写主人公的孤单凄凉之感。前一句用景物描写点明时间,可以知道,他久久地站立楼头眺望,时已黄昏还不忍离去。「草色烟光」写春天景色极为生动逼真。春草,铺地如茵,登高下望,夕阳的馀辉下,闪烁着一层迷蒙的如烟似雾的光色。一种极为凄美的景色,再加上「残照」二字,便又多了一层感伤的色彩,为下一句抒情定下基调。「无言谁会凭栏意」,因为没有人理解他登高远望的心情,所以他默默无言。有「春愁」又无可诉说,这虽然不是「春愁」本身的内容,却加重了「春愁」的愁苦滋味。作者并没有说出他的「春愁」是什么,却又掉转笔墨,埋怨起别人不理解他的心情来了。词人在这里闪烁其辞,让读者捉摸不定。
沛沛下阕作者把笔宕开,写他如何苦中求乐。「愁」,自然是痛苦的,那还是把它忘却,自寻开心吧。「拟把疏狂图一醉」,写他的打算。他已经深深体会到了「春愁」的深沉,单靠自身的力量是难以排遣的,所以他要借酒浇愁。词人说得很清楚,目的是「图一醉」。为了追求这「一醉」,他「疏狂」,不拘形迹,只要醉了就行。不仅要痛饮,还要「对酒当歌」,借放声高歌来抒发他的愁怀。但结果却是「强乐还无味」,他并没有抑制住「春愁」。故作欢乐而「无味」,更说明「春愁」的缠绵执着。
沛沛至此,作者才透露这种「春愁」是一种坚贞不渝的感情。他的满怀愁绪之所以挥之不去,正是因为他不仅不想摆脱这「春愁」的纠缠,甚至心甘情愿为「春愁」所折磨,即使渐渐形容憔悴、瘦骨伶仃,也决不后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才一语破的:词人的所谓「春愁」,不外是「相思」二字。(其中伊指深爱的女子,也指自己的人生理想)
沛沛这首词妙紧拓「春愁」即「相思」,却又迟迟不肯说破,只是从字里行间向读者透露出一些消息,眼看要写到了,却又煞住,调转笔墨,如此影影绰绰,扑朔迷离,千回百折,直到最后一句,才使真相大白。在词的最后两句相思感情达到高潮的时候,戛然而止,激情回荡,又具有很强的感染力。

《西江月》

沛沛凤额绣帘高卷,兽环朱户频摇。两竿红日上花梢。春睡厌厌难觉。
沛沛好梦狂随飞絮,闲愁浓胜香醪。不成雨暮与云朝。又是韶光过了。
沛沛

《迎新春》

沛沛嶰管变青律,帝里阳和新布。晴景回轻煦。庆嘉节、当三五。列华灯、千门万户。遍九陌、罗绮香风微度。十里然绛树。鳌山耸、喧天箫鼓。
沛沛渐天如水,素月当午。香径里、绝缨掷果无数。更阑烛影花阴下,少年人、往往奇遇。太平时、朝野多欢民康阜。随分良聚。堪对此景,争忍独醒归去。
沛沛冬去春来,天气变暖,京都到处充满阳和之气。晴朗的日光召回了温暖的天气。庆祝元宵节的时候,千家万户都挂上了彩灯。汴京城内都是还度佳节的人群,绮罗丛中煽起阵阵香风。十里花灯如珊瑚般美丽。装饰有彩灯的假山耸立着,各种乐器声音震天响。
沛沛渐渐地天水一色,月亮正当中天。街道里,少男少女狂欢忘形。到了夜深的时候,少男少女往往在烛光(竹阴)花影下谈情说爱。天下太平的时候,朝廷和民间都欢快,百姓生活安乐富足。随处都可以举行美好的聚会。可是对着这种美景,怎么忍心独自离去呢?

沛沛《迎新春·嶰管变青律》是北宋词人柳永的一首词。这首词主要描写了北宋京城欢庆元宵节的盛况,真实地再现了宋仁宗时期物阜民康的太平景象。词的上片通过铺叙的方式,浓墨重彩地渲染出了元宵佳节的热闹气氛。词的下片则主要以疏笔淡墨来表现人们的欢乐情绪。

沛沛这首词,写都城开封元宵节盛况。开头以节令之变换,点出帝京新春和暖。接着写天气晴朗更使气候宜人.「庆嘉节、当三五」,实写具体的佳节之欢。十五元宵,实际上是灯节,「列华灯」三句,铺写家家张灯结彩,而赏灯人之众之多,却是暗写,以「罗绮」「香风」代替男女人群。「九陌」「十里」说明其广。「十里」三句,再写灯张挂在高高低低,错落有致,「萧鼓」在热闹场中吹打着。美丽的花灯配合着音乐演奏。上片大部分是写元宵的气候、灯景、乐器,而人只是在这环境中以衣锦飘香、若隐若现地浮动着,虚中有实,似少实多,以某些特征而代表全人,而人又是「遍九陌」之多的。
沛沛下片以「天」接「天」,从「喧天箫鼓」过渡到「渐天如水」,一个「渐」字,拉开了时间的线索。时候不早了,「天如水」,天清而静。「素月当午」,月照正中。人自赏灯来,又转入各自寻觅所欢。「绝缨掷果无数」,用了两个典故,这里说此二艳遇故事,但已非一人之艳遇,而是「无数」之多。「更阑」二句,写景极美,写事动人。「烛影花阴」,明明暗暗,朦朦胧胧,「少年人、往往奇遇」,有多少风流韵事,然而乐而不淫,就此煞住。「太平」二句,推广开来,写当时承平气象。词的最后,对景「争忍独醒归去」,是乐而忘返了。
沛沛这首词,以铺叙见长,气象渲染,浓淡适宜。写景则时疏时密,用典则结合时宜。人物都是在良辰美景中出现而又活跃着的,呈现出太平景象,结合起来含有欢乐常保的意义。

《迷神引》

沛沛一叶扁舟轻帆卷,暂泊楚江南岸。孤城暮角,引胡笳怨。水茫茫,平沙雁,旋惊散。烟敛寒林簇,画屏展,天际遥山小,黛眉浅。
沛沛旧赏轻抛,到此成游宦。觉客程劳,年光晚。异乡风物,忍萧索,当愁眼。帝城赊,秦楼阻,旅魂乱。芳草连空阔,残照满,佳人无消息,断云远。
沛沛一叶小舟上轻帆舒卷,暂时停泊在楚江南岸。孤城中响起阵阵角声,又引出一曲胡笳呜咽哀怨。江水白茫茫,沙滩上栖息的大雁,顷刻间全部被惊散。暮霭如烟般笼罩在林间,一丛丛秋林像画屏一般在眼前铺展。看天边遥遥群山是那么细小,如同美人的弯弯黛眉一样浅淡。
沛沛轻易地离开了心上人,到这里成了游宦。深深感到旅途劳顿,一年又到岁晚。不忍看异乡风物,一片萧索,进入眼中又添愁烦。京城是这般遥远,秦楼楚馆也被阻难去,让我心烦意乱。芳草萋萋伸向空阔的天边,夕阳洒满河山,佳人杳无音信,像被风吹走的浮云一样远去不返。

沛沛此词是柳永晚年游宦时羁旅行役之作。作者仕途不得志,直到仁宗景祐元年(1034)才进士及第,此时年已约五十岁,此后长期任地方小官,久经辗转,四处游宦。这首词是他行役途中写作的。
沛沛上片写晚景。孤城上响起黄昏的号角,像胡笳吹奏出古老的悲怨。江水茫茫,平旷的沙滩上落满了大雁,忽而惊得四散。雾霭从空中收敛,显露出一簇簇寒秋的树林,犹如画屏展现。辽阔的天边,远山那么微小,就像淡淡的黛色描出蛾眉弯弯。
沛沛下片抒愁情。只觉得客游他乡,旅程劳烦,一年光阴又近岁晚。异乡的风光景物,怎忍看萧条、冷落,遮住忧愁的双眼。京城遥远归路难,佳人远阻难相见,搅得词人客旅神魂迷乱。芳草连绵,伸延到空阔的天边,夕阳残照的余晖将大地铺满,佳人音信皆无,像扯断的彩云越飘越远。全词寓情于景,情景交融,语言哀愁缠绵,气韵含蓄沉郁,完全呈现出游宦失意的凄凉晚景。

沛沛这首《迷神引》是柳永五十岁后宦游各地的心态写照,是一首典型的羁旅行役之词。这首词深刻地反映了柳永的矛盾心理,特别是作为一名不得志的封建文人的苦闷与不满,有一定的思想意义。
沛沛词起句写柳永宦游经过楚江,舟人将风帆收卷,靠近江岸,作好停泊准备。“暂泊”表示天色将晚,暂且止宿,明朝又将继续舟行。从起两句来看,词人一起笔便抓住了“帆卷”、“暂泊”的舟行特点,而且约略透露了旅途的劳顿。可见他对这种羁旅生活是很有体验的。继而作者以铺叙的方法对楚江暮景作了富于特征的描写。“孤城暮角,引胡笳怨”描写的是:傍晚的角声和笳声本已悲咽,又是从孤城响起,这只能勾惹羁旅之人凄黯的情绪,使之愈感旅途的寂寞了。“暮角”与“胡笳”定下的愁怨情调笼罩全词。接着自“水茫茫”始描绘了茫茫江水,平沙惊雁,漠漠寒林,淡淡远山。这样一幅天然优美的屏画,也衬托出游子愁怨和寂寞之感。上片对景色层层白描,用形象来表达感受,给人以身临其境之感。
沛沛下片起两句直接抒发宦游生涯的感慨,接下来将这种感慨作层层铺叙。旅途劳顿,风月易逝,年事衰迟,是写行役之苦:“异乡风物”,显得特别萧索,是写旅途的愁闷心情;帝都遥远,秦楼阻隔,前欢难断,意乱神迷,是写伤怀念远的情绪。词人深感“旧赏”与“游宦”难于两全,为了“游宦”而不得不“旧赏轻抛”。“帝城”指北宋都城汴京,“秦楼”借指歌楼。这些是词人青年时代困居京华、留连坊曲的浪漫生活的象征。按宋代官制,初等地方职官要想转为京官是相当困难的,因而词人看来,帝城是遥远难至的。宋代不许朝廷命官到青楼坊曲与歌妓往来,否则会受到同僚的弹劾,于是柳永便与歌妓及旧日生活断绝了关系。故而词人概叹“帝城赊,秦楼阻”。
沛沛“芳草连空阔,残照满”是实景,形象地暗示了赊远阻隔之意;抒情中这样突然插入景语,叙写富于变化而生动多姿。结句“佳人无消息,断云远”,补足了“秦楼阻”之意。“佳人”即“秦楼”中的人,因种种原因断绝了消息,旧情象一片断云随风而逝。从这首词中可以看出作者对仕途的厌倦情绪和对早年生活的向往,内心十分矛盾痛苦。可以说,这首《迷神引》是柳永个人生活的缩影:少年不得志,便客居京都,流连坊曲,以抒激愤;中年入仕却不得重用,又隔断秦楼难温旧梦,心中苦不堪言。苦不堪言却偏要言,这首词上片言“暂泊”之愁,下片道“游宦”之苦。大肆铺叙中见出作者心中真味,可谓技巧娴熟,意蕴隽永。

《醉蓬莱 · 渐亭皋叶下》

沛沛渐亭皋叶下,陇首云飞,素秋新霁。华阙中天,锁葱葱佳气。嫩菊黄深,拒霜红浅,近宝阶香砌。玉宇无尘,金茎有露,碧天如水。
沛沛正值升平,万几多暇,夜色澄鲜,漏声迢递。南极星中,有老人呈瑞。此际宸游,凤辇何处,度管弦清脆。太液波翻,披香帘卷,月明风细。
沛沛树叶慢慢落在岸边之上,白云悠悠飘在高山之巅,秋雨之后天气初晴。华美的宫殿耸入高空,锁住象征吉祥兴隆的旺盛美好的云气。台阶旁边,新开的菊花深黄耀眼,盛开的芙蓉浅红醉人。华丽的殿宇洁净无尘,铜仙人承露盘里盛满了延年的甘露,碧蓝的天空明净如水。
沛沛正值太平盛世,皇帝日常处理纷繁的政务后有了更多闲暇,夜色清新,铜壶滴漏之声遥远婉转。南极星里有位老人正呈现治平、寿昌之祥瑞。这时候皇帝的车驾在何处呢?也许就在那清晰悦耳的管弦乐声中吧。明月微风中,汴京禁苑池沼波光鳞鳞,宫殿吹卷起了门帘。

沛沛《醉蓬莱·渐亭皋叶下》是宋代词人柳永创作的一首颂圣词。此词上片极写皇宫中的秋景,为太平盛世、皇帝出游铺下华美祥和的背景;下片写皇帝出游的情景。全词多处借用了前人的诗文、典故、传说,篇中对偶句俯拾皆是,形式多种多样。词意虽在歌颂皇帝,但缺少一些雍容华贵、富丽堂皇之态。

沛沛词的上片极写皇宫中秋景,为太平盛世、皇帝出游铺下华美祥和的背景,首韵三句写自然秋光,叶落云飞,天高地阔,淡远而明快。前两句化用了柳恽《捣衣诗》诗句“亭皋木叶下,陇首秋云飞”。次韵二句概写宫廷气象,宫殿耸立佳气缭绕,高贵而吉祥。第三韵三句细写言中花卉,深黄浅红,香气氤氲,静植于殿宇阶下,美艳而芬芳。末韵三句以“玉宇”、“仙露”、“碧天”将天意与人事结合,安和而祥瑞。
沛沛下片颂皇帝出游。首韵四句先点明“升平”时代,再点明皇帝之日理万机,这是侧面歌颂皇帝的政绩,并以“澄鲜”的“夜色”、“迢递”的“漏声”烘托和平安谧的气氛。次韵二句以祥瑞的天象兆示天下的安康。有了这两韵的铺垫,第三韵三句才出现了皇帝的“凤辇”,伴以“清脆”悦耳的“管弦”声,以车驾和音乐侧写帝王的华贵雍容,至高无上。末韵三句以宫廷中“波翻”、“帘卷”、“月明风细”的适意景况收束此次“宸游”,又暗喻了天下的和平安泰。
沛沛为了歌功颂德的需要,柳永创制此词,调用了多种手段,特别是语言的运用上。其一,多处借用前人的诗文、典故、传说,一扫俚俗之语,使词章现出古雅之色。其二,对偶句俯拾皆是,对偶形式多种多样。如“亭皋”、“陇首”二句对偶,“嫩菊”、“拒霜”二句对偶,“夜色”、“漏声”二句对偶,“太液”、“披香”二句对偶;“玉宇”、“金茎”、“碧天”三句形成鼎足对;“宝阶”与“香砌”二词、“月明”与“风细”二词又是句中对。不满百字的一首词,七处对偶,使词章现出繁富工整之气。其三,“醉蓬莱”一调,本以四字句为主,其中五个五字句词人又都化为上一下四的领字句式,以和谐匀齐的韵律,显示出庄重端严之势,此外词中色彩鲜明、声味谐美,无处不是太平景象,这些,都看出柳永创作这首歌功颂德之词所用的心力。
沛沛可能由于柳永词人的气质,也可能由于他过于依赖自己敏捷的才思,这首词虽意在歌颂皇帝,但缺少一些雍容华贵、富丽堂皇之态。正如《诗人玉屑》所指出的:“‘嫩菊黄深,拒霜红浅’,竹篱茅舍间,何处无此景物?”不仅如此,仅读开篇一韵,并不能看出这是一首歌颂皇帝之词的开端;再如“夜色澄鲜”、“漏声迢递”、“月明风细”诸景物的叙写,也与歌颂帝王的主题略显不谐和,这或许也是此词不能博得皇帝称赏的另一个原因。不过,也正因如此,这首词若抛开它歌功颂德之意,不少地方以颇具美感,较之柳永其他颂词、投献词,更有词的韵味。
沛沛这首词的创作,对柳永来说本是一个机遇,或可多少改变其多舛的命运。柳永深知此意,故在词中极尽歌功颂德之能。但柳永未免有些迂腐,凭着一支生花妙笔,挥洒而下,却未对相关情况了如指掌,以致于出现颂词竟有语句与悼词暗合,犯了大忌,再加仁宗本对他有成见,故而多方挑剔,以致这一次不仅机遇与柳永擦肩而过,且使柳水“自此不复进用”,加重了其命运的不幸。柳永这位宋代专事写词的文人,一生却两次因词而被祸(另一首是《鹤冲天·黄金榜上》)。

《采莲令》

沛沛月华收,云淡霜天曙。西征客、此时情苦。翠娥执手,送临歧、轧轧开朱户。千娇面、盈盈伫立,无言有泪,断肠争忍回顾?
沛沛一叶兰舟,便恁急桨凌波去。贪行色、岂知离绪,万般方寸,但饮恨、脉脉同谁语?更回首、重城不见,寒江天外,隐隐两三烟树。
沛沛月亮已收起了光华,云淡淡的,地上有霜。天色已黎明。将远行西去的人,此时心情最苦。美人儿紧握着我的手,为了送我上分别的岔路,她把朱红的大门轧轧地打开。千娇百媚的脸庞、婀娜轻盈的身姿,她久久地站着,没有话,只流泪。我肠都要痛断了,又怎么忍心回头再看她一眼呢?
沛沛我乘坐的一叶扁舟,便如此急急地随着水波去了。临去前,我只顾准备走,行色匆匆,哪知离别的心绪,会万般千种地袭来心头呢!我只得心怀怨恨,含情脉脉,这满腹的话又能对谁去说呢?待到我再回过头去时,重城已看不到了。寒飕飕的秋江上,唯见天外隐隐约约地有两三株烟蒙蒙的远树而已。

沛沛这首词写离别情。上阕写离别时月落云收,霜天欲曙,即将西行的客子,此刻的心情最为痛苦。随着吱吜吱吜的声音,一层层打开红色的门户,美人紧拉他的手,一直送到岔道口。「千娇面」三句,生动细腻地描绘了离人内心的痛苦。她千娇百媚,难以自持,亭亭伫立在那里,默默无语,唯有满脸的泪珠,那神情、令人肝肠寸断,又怎忍心回头一望?下阕写离人别后无限惆怅和无尽的留恋。他感到自己所乘的扁舟「急桨凌波」而去,他人只贪看两岸景色,哪里知道离人此时的离情别绪,心如刀割、纷乱至极。而又无人可与之诉说愁苦,只能暗自含恨。其哀其痛,实是不堪忍受。末以景收,回头望去,层层的城门早已不见,只有那充满寒意的江天之外,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三两棵树木。全词以景起兴,以景作结,景中寓情,景黯情凄,语言浅淡而意深情挚。

沛沛柳永善写羁旅行役之苦,但他与很多先前的词人喜欢从女性的角度代言抒情不同的是,他总是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感,从不怕大胆地表露自己的内心世界,这就使得他的词作中主体形象更加鲜明。作者是一位善于铺叙的高手,所以把女主人公的千娇百媚,自己的满腹离愁都写得十分细致。
沛沛上闋首二句写明月欲沉,霜天欲晓,点出送别时间,「收」字精炼准确,以极冷静的笔触写月色,渲染出一种凄清的氛围。下句有人、有景,点出离情最苦。后五句写依依惜别之景:征客欲行,美人执手相送,一个「泪眼盈盈」,一个「争忍回顾」,双方无言,生动的动作描写,烘托出离别的愁苦。上闋尾句以反问作结,使离愁更为深沉。
沛沛下闋写征客乘舟离去的惆怅和思念。以出发前行色匆匆不曾有离愁之感,衬托别后突然涌上心头的离情与相思之苦。由于想早日再见到心上人,因此离别之后小船「急桨凌波」而去,匆匆赶路,一路上柔肠百结,心绪万端。回首处,离别时的重城已经消失在视线之外,只能隐隐约约地看见两三烟树,使游子的心境更加苍茫。自始至终,作品中都浮动着一个情感真挚的抒情主人公鲜明的形象。
沛沛这首送别词,既表现了送行者的无限依恋,也抒写了行人的感怀。把送别和别后相思的情景,层层铺开。深刻细致地写出了人物的感受。最后以景结情,倍觉有情。全词铺叙展衍,层次分明而又曲折婉转。不仅情景「妙合」,而且写景、抒情、叙事自然融合,完美一致。

《雨霖铃 · 秋别》

沛沛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沛沛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沛沛秋后的蝉叫得是那样地凄凉而急促,面对着长亭,正是傍晚时分,一阵急雨刚停住。在京都城外设帐饯别,却没有畅饮的心绪,正在依依不舍的时候,船上的人已催着出发。握着手互相瞧着,满眼泪花,直到最后也无言相对,千言万语都噎在喉间说不出来。想到这回去南方,这一程又一程,千里迢迢,一片烟波,那夜雾沉沉的楚地天空竟是一望无边。
沛沛自古以来多情的人最伤心的是离别,更何况又逢这萧瑟冷落的秋季,这离愁哪能经受得了!谁知我今夜酒醒时身在何处?怕是只有杨柳岸边,面对凄厉的晨风和黎明的残月了。这一去长年相别,相爱的人不在一起,我料想即使遇到好天气、好风景,也如同虚设。即使有满腹的情意,又能和谁一同欣赏呢?

沛沛此词上阕细腻刻画了情人离别的场景,抒发离情别绪;下阕着重摹写想象中别后的凄楚情状。全词遣词造句不着痕迹,绘景直白自然,场面栩栩如生,起承转合优雅从容,情景交融,蕴藉深沉,将情人惜别时的真情实感表达得缠绵悱恻,凄婉动人,堪称抒写别情的千古名篇,也是柳词和婉约词的代表作。

沛沛由于得到艺人们的密切合作,柳耆卿能变旧声为新声,在唐五代小令的基础上,创制了大量的慢词,使宋词开始了一个新的发展阶段。这首词调名《雨霖铃》,盖取唐时旧曲翻制。据《明皇杂录》云,安史之乱时,唐玄宗避地蜀中,于栈道雨中闻铃音,起悼念杨贵妃之思,「采其声为《雨霖铃》曲,以寄恨焉」。王颐堂《碧鸡漫志·卷五》云:「今双调《雨霖铃慢》,颇极哀怨,真本曲遗声。」在词史上,双调慢词《雨霖铃》最早的作品,当推此首。柳耆卿充分利用这一词调声情哀怨、篇幅较长的特点,写委婉凄侧的离情,可谓尽情尽致,读之令人於悒。
沛沛词的上阕写一对恋人饯行时难分难捨的别情。起首三句写别时之景,点明了地点和节序。《礼记·月令》云:「孟秋之月,寒蝉鸣。」可见时间大约在农历七月。然而词人并没有纯客观地铺叙自然景物,而是通过景物的描写,氛围的渲染,融情入景,暗寓别意。时当秋季,景已萧瑟;且值天晚,暮色阴沉;而骤雨滂沱之後,继之以寒蝉凄切:词人所见所闻,无处不凄凉。加之当中「对长亭晚」一句,句法结构是一、二、一,极顿挫吞咽之致,更准确地传达了这种凄凉况味。
沛沛前三句通过景色的铺写,也为后两句的「无绪」和「催发」设下伏笔。「都门帐饮」,语本江文通《别赋》:「帐饮东都,送客金谷。」他的恋人在都门外长亭摆下酒筵给他送别,然而面对美酒佳肴,词人毫无兴致。可见他的思绪正专注于恋人,所以词中接下去说:「留恋处、兰舟催发」。这七个字完全是写实,然却以精炼之笔刻画了典型环境与典型心理:一边是留恋情浓,一边是兰舟催发,这样的矛盾衝突何其尖锐!林和靖《相思令》云:「君泪盈,妾泪盈,罗带同心结未成,江头潮欲平。」仅是暗示船将启碇,情人难捨。刘后村《长相思》云:「烟迢迢,水迢迢,准拟江边驻画挠,舟人频报潮。」虽较明显,但仍未脱出林词窠臼。可是这裏的「兰舟催发」,却以直笔写离别之紧迫,虽没有他们含蕴缠绵,但却直而能纤,更能促使感情的深化。于是后面便迸出「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二句。语言通俗而感情深挚,形象逼真,如在眼前。寥寥十一字,真是力敌千钧!後来传奇戏曲中常有「流泪眼看流泪眼,断肠人对断肠人」的唱词,然却不如柳词凝炼有力。那么词人凝噎在喉的是什么话呢?「念去去」二句便是他的内心独白。词是一种依附于音乐的抒情诗体,必须讲究每一个字的平仄阴阳,而去声字尤居关键地位。这裏的去声「念」字用得特别好。清人万树《词律发凡》云:「名词转折跌荡处,多用去声,何也?三声之中,上、入二者可以作平,去则独异。……当用去者,非去则激不起。」此词以去声「念」字作为领格,上承「凝噎」而自然一转,下启「千里」以下而一气流贯。「念」字後「去去」二字连用,则愈益显示出激越的声情,读时一字一顿,遂觉去路茫茫,道里修远。「千里」以下,声调和谐,景色如绘。既日「烟波」,又日「暮霭」,更曰「沉沉」,着色可谓浓矣;既曰「千里」,又曰「阔」,空间可谓广矣。在如此广阔辽远的空间裏,充满了如此浓密深沉的烟霭,其离愁之深,令人可以想见。
沛沛上阕正面话别,到此结束;下阕则宕开一笔,先作泛论,从个别说到一般,得出一条人生哲理:「多情自古伤离别」。意谓伤离惜别,并不自我始,自古皆然。接以「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一句,则为层层加码,极言时当冷落凄凉的秋季,离情更甚於常时。「清秋节」一辞,映射起首三句,前後照应,针线极为绵密;而冠以「更那堪」三个虚字,则加强了感情色彩,比起首三句的以景寓情更为明显、深刻。「今宵」三句蝉联上句而来,是全篇之警策,後来竟成为苏轼相与争胜的对象。據俞文蔚《吹剑录》云:「东坡在玉堂日,有幕士善歌,因问:『我词何如柳七?』对曰:『柳郎中词,衹合十七八女郎,执红牙板,歌「杨柳岸晓风残月」。学士词,须关西大汉,(执)铜琵琶,铁绰板,唱「大江东去」。』」这三句本是想象今宵旅途中的况味:一舟临岸,词人酒醒梦回,衹见习习晓风吹拂萧萧疏柳,一弯残月高挂杨柳梢头。整个画面充满了凄清的气氛,客情之冷落,风景之清幽,离愁之绵邈,完全凝聚在这画面之中。比之上阕结尾二句,虽同样是写景,写离愁,但前者仿佛是泼墨山水,一片苍茫;这裏却似工笔小帧,无比清丽。词人描绘这清丽小帧,主要采用了画家所常用的点染笔法。清人刘融齋在《艺概》中说:「『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上二句点出离别冷落,『今宵』二句乃就上二句意染之。点染之间,不得有他语相隔,隔则警句亦成死灰矣。」也就是说,这四句密不可分,相互烘托,相互陪衬,中间若插上另外一句,就破坏了意境的完整性,形象的统一性,而後面这两个警句,就将失去光彩。
沛沛「此去经年」四句,构成另一种情境。因为上面是用景语,此处则改用情语。他们相聚之日,每逢良辰好景,总感到欢娱;可是别后非止一日,年复一年,纵有良辰好景,也引不起欣赏的兴致,只能徒增怅触而已。「此去」二字,遥应上阕「念去去」;「经年」二字,近应「今宵」,在时间与思绪上均是环环相扣,步步推进,可见结构之严密。「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益见钟情之殷,离愁之深。而归纳全词,犹如奔马收缰,有住而不住之势;又如众流归海,有尽而未尽之致。其以问句作结,更留有无穷意味,耐人寻绎。
沛沛柳词长于铺叙,有些作品失之于平直浅俗,然而此词却能做到「曲处能直,密处能疏,鼻处能平,状难状之景,达难达之情,而出之以自然」(冯蒿菴《六十一家词选例言·论柳耆卿词》)。像「兰舟催发」一语,可谓兀傲排鼻,但其前后两句,却于沉郁之中自饶和婉。「今宵」三句,寄情于景,可称曲笔,然其前后诸句,却似直抒胸臆。前阕自第四句起,写情至为缜密,换头却用提空之笔,从远处写来,便显得疏朗清远。词人在章法上不拘一格,变化多端,因而全词起伏跌宕,声情双绘,付之歌喉,亦能奕奕动人。

《雪梅香 · 景萧索》

沛沛景萧索,危楼独立面晴空。动悲秋情绪,当时宋玉应同。渔市孤烟袅寒碧,水村残叶舞愁红。楚天阔,浪浸斜阳,千里溶溶。
沛沛临风。想佳丽,别后愁颜,镇敛眉峰。可惜当年,顿乖雨迹云踪。雅态妍姿正欢洽,落花流水忽西东。无聊恨、相思意,尽分付征鸿。
沛沛在景色萧索的秋天里,我独自登上高楼遥望万里晴空。俯瞰四野,苍凉的大地深深的触动了我悲秋的情怀,这和当年宋玉因悲秋而写《九辩》的心情应该是一样的吧。秋天的渔市是那样冷落寂寥碧烟袅袅;水村残存的葉子在风霜中猎猎發红。楚天分外辽阔一望无际,江水浸泡着尚未落尽的夕阳,浪打浪波涛翻滚。
沛沛凭栏临风,我想起来远方的佳人,离别的时日多了,想她亦是愁容满面,久锁双眉了吧。可惜当初,我们突然匆匆别离,有如雨云消散,天各一方。当初种种的美好情态,万般的和睦欢乐如今形同流水落花东飘西散,遥守天涯一方,望眼欲穿。难耐此恨无穷无尽,绵绵的相思萦绕在心间,我愿把这份相思托付给远行的大雁。

沛沛作者浪迹楚天,秋风萧瑟之时,通过对登高望远之所见的描写,展示其触景伤感,愁肠百转,怀乡恋情。

沛沛这是一首触景伤感,怀乡恋情之作。作者浪迹楚天,秋风萧瑟之时,登高望远,愁肠百转。
沛沛词的上阕写景悲秋,秋愁的气氛渲染强烈。
沛沛「景萧索,危楼独立面晴空。」首句景象的萧索衰败,隐含着秋意,为全词奠下了伤悲的基调。江淹《恨赋》:「秋日萧条,浮云无光。」词人独自登上高楼仰望着万里晴空,第一句脱口而出,直接点出秋景的萧瑟。
沛沛「动悲秋情绪,当时宋玉应同。」次句是全词的立足处,下文均是诗人独立高楼面对晴朗的秋空时所见所感。登楼望远,往往会触动人的愁绪,这是古老中国上人传统的普遍的「情结」;何况,此刻诗人是一个人「独立」着,更添一丝孤独无依的悲凉。宋玉,战国楚辞赋家,後于屈原,或称屈原弟子,曾事顷裹王。《汉书·艺文志》著录宋玉赋十六篇,多亡佚。流传作品为《九辩》。叙述他在政治上不得志的悲伤,流露出他抑郁不满的情绪,多为悲秋之感。这句意思是「当年宋玉悲秋时的思想情感与我现在的悲凉心情相同吧」。
沛沛「渔市孤烟袅寒碧,水村残葉舞愁红。」两句极美的对句,是精炼的词的语言。这两句写秋风中渔市、水村的冷落、凄寒。虽是碧烟红葉也是秋凉的感觉。诗人举目所见,渔乡村市上面的寒冷碧空中,一股炊烟袅袅上升;临水村边的枫树落葉,在秋风中旋舞着红色。
沛沛「楚天阔,浪浸斜阳,千里溶溶。」末韵三句气象极开阔而壮美。江水托着未落的斜阳。溶溶,水流动的样子。杜牧《阿房宫赋》:「二川溶溶,流入宫墙。」这里说江水一泻千里,波浪浩荡。末韵连上文第三韵展现出一幅带有动态的古老中国水村晚秋画面:远景是兰天孤烟,中景闪着金光的溶溶水波,近景则是水村错落的红葉。
沛沛下阕见景动情,想念佳人,思绪无限。流露出作者怀念风尘女子真挚的情怀。
沛沛「临风。想佳丽,别後愁颜,镇敛眉峰。」别後,她一定满脸愁颜,深锁眉头,心中痛苦不堪。
沛沛「可惜当年,顿乖雨迹云踪。」「雨迹云踪」是暗中化用宋玉《高唐畎》典故,「云雨」指男女幽会。雨迹云踪,雨散云消,突然匆匆离别,各奔东西,互不见踪迹。这里柳永是指自己和「佳丽」的欢会。大概他俩情意相投,是客观环境迫使他们不得不分离。
沛沛「雅态妍姿正欢洽,落花流水忽西东。」她是如此美丽动人、温柔体贴,两人相处得十分融洽欢悦,谁知忽然像落花流水那样各自西东了。这两句是七言对句,「正」和「忽」两个虚字,生动地写出了客观环境和主观情意的矛盾。前一句如胶似漆,後一句东分西散无法復回;形成强烈的反差,加重了抒情的力度。
沛沛「无聊恨、相思意,尽分付征鸿。」无聊,烦闷,潦倒失意,心情无所寄托,这就点明了自己无聊的怨恨和对佳丽的情思情意,离别的恨是那样愁闷,无所事事,难忍难耐。征鸿,远飞的鸿雁。「征鸿」为高楼所望见,这与开头「危楼独立」遥遥呼应,「尽分付」三字表示涛人想竭力摆脱悲秋情绪所带来的种种烦闷与苦痛。把这种相思情,分给远去的鸿雁,带给心爱的人,让她知晓我的相思苦。

《鹤冲天》

沛沛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明代暂遗贤,如何向?未遂风云便,争不恣狂荡。何须论得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
沛沛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且恁偎红倚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沛沛在金字题名的榜上,我只不过是偶然失去取得状元的机会。即使在政治清明的时代,君王也会一时错失贤能之才,我今后该怎么办呢?既然没有得到好的机遇,为什么不随心所欲地游乐呢!何必为功名患得患失?做一个风流才子为歌姬谱写词章,即使身着白衣,也不亚于公卿将相。
沛沛在歌姬居住的街巷里,有摆放着丹靑画屏的绣房。幸运的是那里住着我的意中人,值得我细细地追求寻访。与她们依偎,享受这风流的生活,纔是我平生最大的欢乐。青春不过是片刻时间,我宁愿把功名,换成手中浅浅的一杯酒和耳畔低徊婉转的歌唱。

沛沛《鹤冲天·黄金榜上》是宋代词人柳耆卿早期的作品。是柳耆卿进士科考落第之后的一纸「牢骚言」,表现出作者身世漂零之感,又反映出对妓女们的同情以及蔑视功名、鄙薄卿相的倾向。全词直抒胸臆,语言自然流畅,平白如话,读来朗朗上口。

沛沛「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柳耆卿考科举求功名,并不满足于登进士第,而是把夺取殿试头名状元作为目标。落榜只认为「偶然」,「见遗」只说是「暂」,由此可见柳耆卿狂傲自负的性格。他自称「明代遗贤」是讽刺仁宗朝号称清明盛世,却不能做到「野无遗贤」。但既然已落第,就要考虑下一步。
沛沛「风云际会」,施展抱负是封建时代士子的奋斗目标,既然「未遂风云便」,理想落空了,于是他就转向了另一个极端,「争不恣狂荡」,表示要无拘无束地过那种为一般封建士人所不齿的流连坊曲的狂荡生活。「偎红倚翠」、「浅斟低唱」,是对「狂荡」的具体说明。柳耆卿这样写,是恃才负气的表现,也是表示抗争的一种方式。科举落第,使他产生了一种逆反心理,只有以极端对极端纔能求得平衡。所以,他故意要造成惊世骇俗的效果以保持自己心理上的优势。
沛沛柳耆卿的「狂荡」之中仍然有着严肃的一面,狂荡以傲世,严肃以自律,这纔是「才子词人」、「白衣卿相」的真面目。柳耆卿把他内心深处的矛盾想法抒写出来,说明落第这件事情给他带来了多么深重的苦恼和多么烦杂的困扰,也说明他为了摆脱这种苦恼和困扰曾经进行了多么痛苦的挣扎。
沛沛写到最后,柳耆卿得出结论:「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谓青春短暂,怎忍虚掷,为「浮名」而牺牲赏心乐事。所以,只要快乐就行,「浮名」算不了什么。
沛沛在整个封建社会,哪怕是所谓「圣明」的历史时期,科举考试也不可能没有营私舞弊、遗落贤才的通病。「明代暂遗贤」、「未遂风云便」等句,蕴含着作者自己的无限辛酸和对统治集团的讥讽揶揄,它道出了封建社会中许多失意知识分子的内心感受,获得了广泛的共鸣。这首词的社会意义也正表现在这里。正因为这首词刺痛了统治阶级,所以作者终生失意,备受压抑排摈。据吴虑臣《能改斋漫录》载:「初,进土柳三变好为淫冶讴歌之曲,传播四方。尝有《鹤冲天》词云:『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及皇帝临轩放榜,特落之曰:『且去浅斟低唱,何要浮名!』」这首词所表现出的那种蔑视功名,鄙薄卿相的倾向是很明显的。
沛沛整个看来,这首词的基调,它的主导方面,无疑是积极的。「何须论得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这些话,充分表明作者的生活态度和行动方向。历史证明,作者的一生是忠实于这一誓言的。他为下层妓女填写过许多词篇,达到了「凡有井水饮处即能歌柳词」的相当普及的程度(见叶石林《避暑录话》),并且获得了「掩众制而尽其妙,好之者以为无以复加」的社会效果(胡寅《酒边词序》)。一个古代白衣词人的作品,其流传程度如此广泛,在历史上也是少见的。封建统治阶级把他长期摈斥于官场之外,甚至毁灭了他的政治前途,但另外一方面,这又恰恰成全了他。正由于他长期仆仆风尘,奔波于下层人民之中,纔使他成为北宋独具特色的词人,成为中国词史上具有转折意义和具有深远影响的大词家。他死后,曾得到下层人民,特别是妓女们的同情和尊重,从传说中的「吊柳七」等活动中,可以看出,他的确获得了「白衣卿相」这样重要的历史地位。
沛沛这首词的构思、层次、结构和语言均与柳耆卿其他作品有所不同。全篇直说,绝少用典,不仅与民间曲子词极为接近,而且还保留了当时的某些口语方言,如「如何向」、「争不」、「且恁」等。全词写得自然流畅,平白如话,读来琅琅上口。不独在柳词中,即使在北宋词中,这一类作品也是少见的。这种「明白而家常」,「到口即消」的语言,正是词中之本色,是经过提炼而后取得的艺术效果。

《鹤冲天 · 闲窗漏永》

沛沛闲窗漏永,月冷霜华堕。悄悄下帘幕,残灯火。再三追往事,离魂乱,愁肠锁。无语沉吟坐。好天好景,未省展眉则个。
沛沛从前早是多成破。何况经岁月,相抛亸。假使重相见,还得似、旧时么。悔恨无计那。迢迢良夜,自家只恁摧挫。
沛沛

《鹧鸪天》

沛沛吹破残烟入夜风。一轩明月上帘栊。因惊路远人还远,纵得心同寝未同。
沛沛情脉脉,意忡忡。碧云归去认无踪。只应会向前生里,爱把鸳鸯两处笼。
沛沛夜幕降临,倏忽间清风吹散了薄烟,在窗棂竹帘之外,渐渐升起了一轮明月。因畏路途杳杳更忧人心未合,即使能结同心,恐不能同处一地。
沛沛情义绵绵,思绪翩翩。剪不断,理还乱。云儿啊,再回去只怕了无踪迹(认不得归路)。这样的事、情思应该只有在前世里显现,总是喜欢将两地鸳鸯放一起。

沛沛词精粹警拔,甘之如饴。上片四句,前两句写景,后两句抒情。写景清冷空寂,抒情韵悠意远。“路远人还远”前冠“因惊”,遂得精警拔俗之妙。所谓“人还远”,即人更远也,即心远也。与欧阳修“平荒尽出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用意想埒。只是欧词是从闺妇感受言之,柳词则以行人心会出之。俱可称俊语。
沛沛下片妙在后两句,前生有缘爱自可相期,是自慰语,也是祝祷语,更是期待语,语“愿天下有缘得都成了眷属”词异意同,它使全词拔高了一个音节,可堪细味。《全宋词》此词调名下唐圭璋括注一行小字曰:“案此首调名原作《瑞这股》,非,今按律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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