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沛宋苏州长洲人,字道卿。仁宗天圣二年进士。签书苏州观察判官事。累迁太常丞,进直史馆,论范仲淹、余靖以言事被黜事,为仁宗采纳,仲淹等得近徙。出为两浙转运副使,疏盘龙汇、沪渎港入海,民赖其利。庆历六年,知永兴军,浚三白渠,溉田逾六千顷。仁宗御天章阁,诏问当世急务,清臣条对极论时政阙失,多劘切权贵。擢翰林学士,权三司使。皇祐元年以侍读学士知河阳。有《述煮茶小品》。
《贺圣朝 · 留别》
沛沛满斟绿醑留君住。莫匆匆归去。三分春色二分愁,更一分风雨。
沛沛花开花谢、都来几许。且高歌休诉。不知来岁牡丹时,再相逢何处。
沛沛斟满淡绿色的美酒,请您再住几日,不要就这样匆匆离去。剩下的三分春色,二分都是离愁别绪,一分又充满了凄风苦雨。
沛沛年年都见花开花谢,相思之情又有多少呢?就让我们高歌畅饮,不要谈论伤感之事。明年牡丹盛开的时候,不知我们会在哪里相逢?
沛沛这首词以别易会难为主旨,上阕写留饮,下阕写惜别。全词语言刚健,笔调雄浑,在怅惘的别情背后,透露出一股豪迈开朗的气息。词题名“留别”,着重写与友人分手的离愁别绪,其中既有黯然失色的伤心语,又有豁达排遣的宽慰语,混合着互相矛盾的感情。“三分春色二分愁,更一分风雨”,设想奇特,不落俗套,为苏轼《水龙吟》“一池萍碎,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以及贺铸《青玉案》“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的蓝本。
沛沛词人在留别友人的筵宴上,怀着依依不舍的深情,满斟翠绿色的美酒,殷勤地劝友人多喝几杯,不要匆匆归去,因为别易会难。时值暮春多风多雨之时,总共三分春色,其中二分是忧愁,一分是风雨。此情此景,多么使人难堪。暮春是牡丹花开放的季节,但它容光短暂,从开放到凋谢,没有多少时间。既然好花不长开,机会难得,还是放声高歌,畅饮美酒,休去诉说离愁别绪吧。只是不知道明年今日牡丹花开放时节,能在何处重逢。此篇虽写离愁别恨,但它不像许多婉约派词作那样写愁恨掩抑低沉,凄伤欲绝。篇中不但有豁达乐观的话,而且全篇语言刚健,笔调雄浑,在惆帐的别情背后,透器出一股豪迈开朗的气息。
沛沛上阕开篇用春色、离愁、风雨,构成了一幅离别图:阳春佳月,风雨凄凄,离愁万绪,为下阕抒情作了有力的铺垫。“三分春色二分愁,更一分风雨”,虽然还是以词家习惯运用的情景交融的手法来描写离愁,但设想奇特,不落俗套,给人以新颖巧妙的感觉。词人设想“春色”总体为“三分”,而其中的“二分”是“愁”,“一分”是“风雨”。这样,此时此刻的“春色”就成了“愁”与“风雨”的集合体。而此处的“风雨”,只是表象,实质上是明写风雨暗写愁。这里写“风雨”,用的就是这种以景写情的笔法。所谓三分春色实际上都是愁。词人用全部的春色来写与挚友分手时的离愁别绪,其友情之深,离别之难,不言而喻。作者用笔,貌轻实重,饱和了作者的全部感情,确实是情景交融、情深意长。苏轼著名的《水龙吟·次韵章质夫杨花词》有句云:“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大约即是从此处脱胎。
沛沛上阕,由举杯挽留写到离别情怀,由外部行动而至内心感情,多为顺笔。下阕则转折颇多。过片“花开”两句,紧承上片的离愁别绪,并进一步预写别后的相思。“花开”句,用韩偓《谪仙怨》“花开花谢相思”句意,但作者只写“花开花谢”而不说“相思”,实际上“相思”已包容上阕的离愁别绪之中。“都来几许”,是说这种相思总的算来会有多少,由挚友不得长聚而引起的时序更迭、流年暗换的慨叹与迷惘,亦暗寓其中。这两句深化了上阕的离愁。但作者马上又冲破了感伤缠绵的氛围,用“且高歌休诉”句一变而为高亢旷达。这是对友人的劝慰,也是作者的自我排遣,表现出作者开朗豁达的胸怀。可是一想到别易会难,明年此际不知能否重逢,心里不免又泛起怅惘之情,使全词再见波折。这首词先写离愁,继而排解宽慰,终写怅惘之情,曲折细致,语短情长。
沛沛此词具有豪放的风格,显示出作者为人豪爽刚直,不畏权贵的性格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