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沛张先,字子野,乌程(今浙江湖州吴兴)人。北宋时期著名的词人,曾任安陆县的知县,因此人称“张安陆”。天圣八年进士,官至尚书都官郎中。晚年退居湖杭之间,曾与梅尧臣、欧阳修、苏轼等游。善作慢词,与柳永齐名,造语工巧,曾因三处善用“影”字,世称张三影。
《一丛花》
沛沛伤高怀远几时穷?无物似情浓。离愁正引千丝乱,更东陌,飞絮蒙蒙。嘶骑渐遥,征尘不断,何处认郎踪?
沛沛双鸳池沼水溶溶,南北小桡通。梯横画阁黄昏后,又还是斜月帘栊。沉恨细思,不如桃杏,犹解嫁东风。
沛沛登高怀远,心中的伤痛何时能了,世间万物没有什么比情还浓的。离愁就像那千万枝柳条随风乱舞,还有那东街纷扬的飞絮一片迷蒙。嘶叫的马儿渐渐远去,扬起的尘土绵绵不断,到哪里去寻觅情郎的行踪?
沛沛池塘里春水溶溶,一对鸳鸯纵情嬉戏,池中小船儿往来于南北两岸。黄昏后我走下画阁收起梯子,又看见一弯斜月照进帘栊。满怀着幽恨,细细想来,真不如那桃花杏花,还知道及时嫁给东风,随风而去呢。
沛沛这是一首闺怨词,写一位女子念远伤怀的情状。上片用倒叙的手法先着意渲染女主人公的愁绪。开首“伤高”二句写登阁远望,以爱怨交织的激情向高天远地提出质问,发泄强烈的伤怀、无穷的悲呼,仿佛自问自答。“无物似情浓”,言世间无物能比我之相思情爱更浓,对“情”做了富有哲理性的概括,强调了世间唯有情最浓,揭示了女主人公伤怀无穷的原因。
沛沛下片写相思无奈的“沉恨”和空虚。“双鸳”两句写女主人公登阁所见南北小舟交通的池沼。“池中双鸳”正如当年情侣欢聚爱恋的情景,它引发女子对昔日欢情的甜蜜回忆,也触动她此刻的孤单寂寞的情怀。更难堪者是“黄昏后”的寂寞,当家家夫妻团聚,情侣“人约黄昏后”的欢聚时刻,自己却“梯横画阁”,闷坐空闺,当年从画阁竖梯窗下迎候情郎登阁欢会的情事已化为虚空,只剩下一弯冷月斜照窗帘!在极度空虚中,她发出人生之“沉恨”:“不如桃杏,犹解嫁东风”,倾诉了人不如物的伤感。
沛沛整首词紧扣“伤高怀远”,从登楼远望回忆,收归近处的池沼、眼前的楼阁,最后收拍到自身,由远而近,次第井然。
沛沛张先的词,工于刻画景物,锻炼字句,但往往伤于纤巧,但这首词却既有警句俊语,又极富抒情气氛,在他的词作中是意境浑融,富于情韵的。细读全篇,不难看出它是一首表现最常见的怀远伤别主题的闺怨词。
沛沛此词写一位女子她的恋人离开后独处深闺的相思和愁恨。词的结尾两句,通过形象而新奇的比喻,表现了女主人公对爱情的执着、对青春的珍惜、对幸福的向往、对无聊生活的抗议、对美好事物的追求,是历来传诵的名句。
沛沛起首一句,是经历了长久的离别、体验过多次伤高怀远之苦以后,盘郁萦绕胸中的感情的倾泻。它略去了前此的许多情事,也概括了前此的许多情事。起得突兀有力,感慨深沉。第二句是对“几时穷”的一种回答,合起来的意思是伤高怀远之情之所以无穷无尽,是因为世上没有任何事情比真挚的爱情更为浓烈的缘故。这是对“情”的一种带哲理性的思索与概括。这是挟带着强烈深切感情的议论。以上两句,点明了词旨为伤高怀远,又显示了这种感情的深度与强度。
沛沛接下来三句,写伤离的女主人公对随风飘拂的柳丝飞絮的特殊感受。“离愁”,承上“伤高怀远”。本来是乱拂的千万条柳丝引动了胸中的离思,使自己的心绪纷乱不宁,这里却反过来说自己的离愁引动得柳丝纷乱。这一句貌似无理的话,却更深切地表现了愁之“浓”,浓到使外物随着它的节奏活动,成为主观感情的象征。这里用的是移情手法。而那蒙蒙飞絮,也仿佛成了女主人公烦乱、郁闷心情的一种外化。“千丝”谐“千思”。
沛沛上片末三句写别后登高忆旧。犹言:想当时郎骑着嘶鸣着的马儿逐渐远去,消逝尘土飞扬之中,今日登高远望,茫茫天涯,又要到哪里去辩认郎的踪影呢?“何处认”与上“伤高怀远”相呼应。
沛沛过片上承伤高怀远之意,续写登楼所见。“双鸳池沼水溶溶,南北小桡通。”说不远处有座宽广的池塘,池水溶溶,鸳鸯成双成对地池中戏水,小船来往于池塘南北两岸。这两句看似闲笔,但“双鸳”二字既点出对往昔欢聚时爱情生活的联想又见出今日触景伤怀、自怜孤寂之情。说“南北小桡通”,则往日莲塘相约、彼此往来的情事也约略可想。
沛沛下片三、四、五句写时间已经逐渐推移到黄昏,女主人公的目光也由远而近,收归到自己所住的楼阁。只见梯子横斜着,整个楼阁被黄昏的暮色所笼罩,一弯斜月低照着帘子和窗棂。这虽是景语,却隐隐传出一种孤寂感。“又还是”三字,暗示这斜月照映画阁帘栊的景象犹是往日与情人相约黄昏后时的美好景象,如今景象依旧,而自从与对方离别后,孑然孤处,已经无数次领略过斜月空照楼阁的凄清况味了。这三个字,有追怀,有伤感,使女主人公由伤高怀远转入对自身命运的沉思默想。
沛沛结拍三句化用李贺《南园》诗中“可怜日暮嫣香落,嫁与东风不用媒”之句,说怀着深深的怨恨,细细地想想自己的身世,甚至还不如嫣香飘零的桃花杏花,她们自己青春快要凋谢的时候还懂得嫁给东风,有所归宿,自己却只能形影相吊中消尽青春。说“桃杏犹解”,言外之意是怨嗟自己未能抓住“嫁东风”的时机,以致无所归宿。而从深一层看,这是由于无法掌握自己命运而造成的,从中显出“沉恨细思”四个字的分量。这几句重笔收束,与一开头的重笔抒慨铢两相称。
沛沛词从一个闺阁思妇的角度进行构思。上阕写情郎远去、自己伤别的情景;下阕写别后的寂寥处境及怨恨心态。写景和抒情不像常用的明分前后两截的结构,而是交替使用,景中有情、情中有景,彼此渗透,自然地结合在一起的。
《倾杯乐 · 其一》
沛沛横塘水静,花窥影、孤城转。浮玉无尘,五亭争景,画桥对起,垂虹不断。爱溪上琼楼,凭雕栏、久□飞云远。人在虚空,月生溟海,寒渔夜泛,游鳞可辨。正是草长苹老,江南地暖。
汀洲日晚。更茶山、已过清明,风雨暴千岩、啼鸟怨。芳菲故苑。深红尽、绿叶阴浓,青子枝头满。史君莫放寻春缓。
沛沛
《倾杯乐 · 其二 · 青澜堂席上有感》
沛沛飞云过尽,明河浅、天无畔。草色栖萤,霜华清暑,轻飔弄袂,澄澜拍岸。宴玉麈谈宾,倚琼枝、秀挹雕觞满。午夜中秋,十分圆月,香槽拨凤,朱弦轧雁。正是欲醒还醉,临空怅远。
沛沛壶更叠换。对东西、数里回塘,恨零落芙蓉、春不管。笼灯待散。谁知道、座有离人,目断双歌伴。烟江艇子归来晚。
沛沛
《千秋岁》
沛沛数声鶗鴂,又报芳菲歇。惜春更把残红折,雨轻风色暴,梅子青时节。永丰柳,无人尽日花飞雪。
沛沛莫把幺弦拨,怨极弦能说。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夜过也,东窗未白凝残月。
沛沛数声杜鹃的鸣啼,又报告烂漫春光将要凋谢。惜春人更想将那残花折。怎奈何雨虽轻柔风却猛烈,正赶上这梅子发青的暮春时节。看那永丰坊的柳树,在无人的园中整日撒飞絮如飘雪。
沛沛切莫把琵琶的细弦拨动,我深深的哀怨细弦也难倾泻。天如有情不会老,真情永不会灭绝。多情的心就像那双丝网,中间有千千万万个结。此夜悄然过去了,东方还未白,孤灯先已灭。
沛沛这首词是惜春怀人,抒写爱情横遭阻抑的幽怨之作。上阕描写残春之景、惜春之情。开首即把鸣声悲切的鶗鴂提出来,说它向人们报道美好的春光又过去了。「又报」二字,显然表明作者对「芳菲」爱恋之深长已非一年,而此情却粗暴地频遭打击。「雨轻风色暴,梅子青时节」,这两句表面是写时令、写景物,实是说爱情遭受破坏,「梅子黄时雨」这是正常的,谁料梅子青时,便被无情的风暴突袭,青春初恋遭此打击,其何以堪!下阕抒情,承上阕「惜春」而生发出爱春、恋春之意,表现出情感的大幅度的跳跃和升华,而这爱春、恋春之意恰恰基于对「风色暴」的怨恨。「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是全词表达思想感情的高峰。情思未了,不觉春宵已经过去,这时东窗未白,残月犹明,如此作结,可谓恰到好处。此词写景寓情,亦景亦情,借景物隐喻、象征人生情感的历程和隐秘;抒情热烈、果决,倾吐心声,爱憎鲜明。情韵高远,既深婉、含蓄,又直率、激越。
沛沛这首词是写爱情横遭阻抑的幽怨情怀和坚决不移的信念,声调激越,极尽曲折幽怨之能事。
沛沛作者张子野以「不如桃杏,犹解嫁东风」及「云破月来花弄影」诸名句蜚声北宋词坛。在现存一百八十二首词中,内容涉及爱情、友谊、风土等多方面。尤其擅长写悲欢离合之情,能曲尽其妙。此词就是其中之一。词调「千秋岁」声情激越,宜于抒发抑鬱的情怀。秦少游的一首(水边沙外)也是如此。
沛沛此篇上阕沉痛地回顾爱情遭到破坏,但无一语明说。完全运用描写景物来烘托,暗示,让读者自己去寻绎、领会。一起就把鸣声悲切的鶗鴂提出来,说它向人们报道美好的春光又过去了。语源于《离骚》「恐鶗鴂之先鸣兮,使夫百草为之不芳。」此与辛稼轩的「绿树听鶗鴂,……啼到春归无寻处,苦恨芳菲都歇」(《贺新郎·别茂嘉十二弟》)词句很相似,而子野写得更为简练。从「又」字看,他们间融融泄泄的爱情已不止一年了。可是由于遭到阻力,正和春天一样,来也匆匆,去出匆匆。春去,人们都会惋惜,但惋惜的想法做法却各有不同。有人「惜春常怕花开早」(辛稼轩《摸鱼儿》),子野笔下这位多情者却是「惜春更把残红折」。所谓残红,可发说是受破坏而又坚持的爱情。一个折字更能表达出对于经过风雨摧残的爱情多么珍惜。紧接着写出「雨轻风色暴,梅子青时节」。这是上阕最为重要而又精彩的两句。表面是写时令,写景物,但细心的读者会理解语意的双关,说的是爱情遭受破坏。「梅子黄时雨」(贺方回《青玉案》),这是正常的。不料梅子青时,便被无情的风暴突袭。青春初恋经过这场灾难,美好的春光便双在鶗鴂的声中归去。白居易有咏杨柳句说:「永丰西角荒园里,尽日无人属阿诠?」被冷落的受害者这时也就和永丰坊的柳树一样,爱情却如柳絮,「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苏东坡《水龙吟》)。
沛沛一首词的上下阕间,意脉是相通的。此词如仅从上阕看,未尝不可理解为「刻意伤春复伤别」(李义山《杜司勋》)。读到下阕则全词写的什么就很清楚了。换头说:「莫把幺弦拨,怨极弦能说。」这两句来得很突然。在换头处发起新意,向来认为只有高手能之。幺弦,琵琶第四弦。弦幺怨极,就必然发出倾诉不平的最强音。在这「铁骑突出刀枪鸣」(白乐天《琵琶行》)的气势下,受害者接着表示其反抗的决心,「天不老,情难绝」。化用李贺「天若有情天亦老」而含意却不完全一样。这里肯定地说天是不会老的,那么爱情也就永无断绝的时候。这比作者常说的「无物似情浓」(《一丛花》),「人生无物比多情,江水不深山不重」(《木兰花》)等等,更为深刻有力。「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丝」谐「思」。在这个情网里,他们是通过千万个结,把彼此牢牢实实地系住,谁想破坏都是徒劳的。这是全词表达思想感情的高峰,也就是《文赋》所谓「立阕言而居要,乃一篇之警策」。情思未了,不觉春宵已经过去,这时东窗未白,残月犹明。如此作结,可谓恰到好处。
沛沛上阕用景物烘托、暗示爱情被破坏,无一语明说内情,要读者细心品味。「数声,叉报芳菲歇」,首二句化用《离骚》中语,由的悲呜声中,宣布繁花簇锦的春天已经过去,一个「又」字,说明美好时光逝去已非年半载。来时匆匆,去时匆匆,故是春之常志,惜春之情,因人而异,「惜春更选残红折,雨轻风色暴,梅子青时节」,「选残红」说明爱情虽遭摧残,但自己仍然珍惜,接下二句,既写时令,又写爱情被破坏之事,一语双关,极为精彩。遭受如此打击,何人能堪,末二句化白居易之事,诉出心中苦楚,别自凄惋动人。
沛沛下阕将此中真意挑明,但是换头二句来得极为突兀,幺弦能诉极其强烈的怨恨,而说「莫把幺弦拨」,可知此情是多么凄苦,语虽奇,意则与上文一脉相承。「天不老,情难绝」,爱情虽被摧残,只要天不老去,情是难以断绝的,悲苦中作刚强语,钟情之心,耿耿不泯。「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两情相悦,彼此知心,虽遭破坏,终是徒劳。行文至此,情感的抒发也到了高潮。但情丝未了,春夜已尽,东方未白,孤灯先灭,如此作结,恰到好处。
沛沛前人评子野词,最早有晁无咎。他说:「子野韵高,是耆卿所乏处。近世以来,作者皆不及。」(《能改斋漫录》十六引)清陈亦峰说子野词里「有含蓄处,亦有发越处;但含蓄不似温韦,发越亦不似豪苏腻柳」(《白雨斋词话》)。这些评论都很中肯。「含蓄」和「发越」,此词可以说兼而有之。至于韵高之说,亦可通过此词体味,略见一斑。
《南歌子》
沛沛蝉抱高高柳,莲开浅浅波。倚风疏叶下庭柯。况是不寒不暖、正清和。
浮世欢会少,劳生怨别多。相逢休惜醉颜酡。赖有西园明月、照笙歌。
沛沛
《天仙子 · 其二 · 郑毅夫移青社》
沛沛持节来时初有雁。十万人家春已满。龙标名第凤池身,堂阜远。江桥晚。一见湖山看未遍。
沛沛障扇欲收歌泪溅。亭下花空罗绮散。樯竿渐向望中疏,旗影转。鼙声断。惆怅不如船尾燕。
沛沛
《天仙子 · 别渝州》
沛沛醉笑相逢能几度。为报江头春且住。主人今日是行人,红袖舞。清歌女。凭仗东风教点取。
三月柳枝柔似缕。落絮尽飞还恋树。有情宁不忆西园,莺解语。花无数。应讶使君何处去。
沛沛
《天仙子 · 时为嘉禾小倅,以病眠不赴府会》
沛沛水调数声持酒听,午醉醒来愁未醒。送春春去几时回?临晚镜,伤流景,往事后期空记省。
沛沛沙上并禽池上暝,云破月来花弄影。重重帘幕密遮灯,风不定,人初静,明日落红应满径。
沛沛饮着美酒听着《水调曲》,午间喝醉后已经醒来,可心中的愁苦却不曾排遣。送走了春天,春天什么时候能再回来?晚上对镜自照,惋惜青春年少、似水流年,往日相约,白白记得很清楚,后来却如同云烟。
沛沛沙滩上双宿的鸳鸯鸟已栖息,风吹走了流云,月光下花儿孤影自怜。一层层的帘幕密密地遮住了灯光,人声渐渐地安静下来了,风却依旧在吹个不停。明天清晨,一定有许多花瓣被风吹落,铺满院间的小径。
沛沛这首词是张先的佳作,也是宋词名作。此词内容平泛,描写作者在嘉禾做小官时的平常生活。上阕写送春伤别、低徊往事的心绪。听歌饮酒欲解愁,愁不可解,而惜春伤别情绪愈益增重,末句点出原委。「空」字写出襟怀之寥落孤寂。下阕以周围环境和景物予以烘染。禽鸟成双,而作者却形单影只,孤寂萧索,则隐然暗示出对青春年华情侣燕尔的往事之追忆。花月弄影,由反面衬跌;垂帘挑灯,风紧人静,作正面渲染。收拍绾合惜春伤离,馀韵不尽。「云破月来花弄影」句,下字精美,意境高妙,一向传诵人口。《后山诗话》云:「尚书郎张先善著词,有云:『云破月来花弄影』,『帘幕卷花影』,『堕轻絮无影』,世称诵之,号张三影。」
沛沛此词为临老伤春之作,为张先词中的名作。全词将作者慨叹年老位卑,前途渺茫之情与暮春之景有机地交融在一起,工于锻炼字句,体现了张词的主要艺术特色。
沛沛上阕起首三句写作者本想借听歌饮酒来解愁。但他在家里品着酒听了几句曲子之后,不仅没有遣愁,反而心里更烦了。于是在吃了几杯闷酒之后便昏昏睡去。一觉醒来,日已过午,醉意虽消,愁却未曾稍减。冯延巳《鹊踏枝》:「昨夜笙歌容易散,酒醒添得愁无限。」同样是写「欢乐极兮哀情多,少壮几时兮奈老何」的闲愁。只不过冯是在酒阑人散,舞休歌罢之后写第二天的萧索情怀,而张先则一想到笙歌散尽之后可能愁绪更多,所以根本连宴会也不去参加了。这就逼出下一句「送春春去几时回」的慨叹来。应当指出的是,此句中的前后两个「春」字,有不尽相同的涵义。上一个「春」指季节,指大好春光;而下面的「春去」,不仅指年华的易逝,还蕴涵着对青春时期风流韵事的追忆和惋惜。这就与下文「往事后期空记省」一句紧密联系起来。
沛沛四、五两句反用杜牧诗句:「自悲临晓镜,谁与惜流年?」,以「晚」易「晓」,主要在于写实。小杜是写女子晨起梳妆,感叹年华易逝,用「晓」字;而此词作者则于午醉之后,又倦卧半晌,此时已近黄昏,总躺在那儿仍不能消愁解忧,便起来「临晚镜」了。这个「晚」既是天晚之晚,当然也隐指晚年之晚,此处仅用一个「晚」字,就把「晚年」的一层意思通过「伤流景」三字给补充出来了。
沛沛上阕歇拍中的「后期」一本作「悠悠」。从词意看,「悠悠」空灵而「后期」质实,前者自有其传神入化之处。但「后期」二字虽嫌朴拙,却与上文「愁」、「伤」等词绾合得更紧密些。「后期」有两层意思。一层是说往事已成过往,故着一「空」字。另一层意思则是指失去了机会或错过了机缘。甜蜜的往事在多年以后会引起人无限怅惘之情,而哀怨的往事则使人一想起来就加重思想负担。这件「往事」,由于自己错过机缘,把一个预先定妥的期约给耽误了。这使自己追悔莫及,而且随着时光的流逝,往事的印象并未因之淡忘,只能向自己的「记省」中去寻求。但寻求到了,却并不能得到安慰,反而更增添了烦恼。于是他连把酒听歌也不能消愁,即使府中有盛大的宴会也不想去参加了。这样的结尾把一腔自怨自艾、自甘孤寂的心情写得格外惆怅动人,表面上却又含而不露。词之上阕所写,是作者的思想活动,是静态,颇具平淡之趣。
沛沛下阕从动态方面写词人即景生情,极富空灵之美。作者未去参加府会,便在暮色将临时到小园中闲步,借以排遣从午前一直滞留在心头的愁闷。天很快就暗下来了,水禽并眠在池边沙岸上,夜幕逐渐笼罩了大地。这个晚上原应有月的,不料云满夜空,并无月色,既然天已昏黑那就回去吧。恰在这时,起风了,刹那间云开月出,而花被风所吹动,也竟自在月光临照下婆娑弄影。这就给作者孤寂的情怀注入了暂时的欣慰。此句成了传诵千古的名句,王国维在其《人间词话》中评曰:「云破月来花弄影;着一『弄』字而境界全出矣。」这句权威性的评语主要是论其遣词造句之功力,其实这句妙处不仅在于修词炼句的功夫,主要还在于词人把经过整天的忧伤苦闷之后,居然在一天将尽时品尝到即将流逝的盎然春意这一曲折复杂的心情,通过生动妩媚的形象给曲曲传达出来,让读者从而也分享到一点欣悦和无限美感。正如沈际飞《草堂诗馀正集》评云:「心与景会,落笔即是,着意即非,故当脍炙。」又杨慎《词品》云:「景物如画,画亦不能至此,绝倒绝倒!」结尾数句,作者先写「重重帘幕密遮灯」而后写「风不定」,并非迁就词谱的规定,这只是说明作者体验事物十分细致,外面有风而帘幕不施,灯自然会被吹灭,所以作者进了屋子就赶快拉上帘幕,严密地遮住灯焰。但风更大了,纵使帘幕密遮而灯焰仍在摇摆,这个「不定」是包括灯焰「不定」的情景在内的。「人初静」一句,是说由于夜深人静,愈显得春夜的风势迅猛;联系到题目的「不赴府会」,作者这里的「人静」很可能是指府中的歌舞场面这时也该散了罢;再结合末句,又见出作者惜春、忆往、怀人的一片深情。好景无常,刚才还在月下弄影的姹紫嫣红,经过这场无情的春风,恐怕要片片飞落在园中的小路上了。结句内涵颇丰,既有伤春之逝的惆怅,自嗟迟暮的愁绪,又有赏春自得的窃喜。
《归朝欢》
沛沛声转辘轳闻露井。晓引银瓶牵素绠。西园人语夜来风,丛英飘坠红成径。宝猊烟未冷。莲台香蜡残痕凝。等身金,谁能得意,买此好光景。
沛沛粉落轻妆红玉莹。月枕横钗云坠领。有情无物不双栖,文禽只合常交颈。昼长欢岂定。争如翻作春宵永。日曈昽,娇柔懒起,帘押残花影。
沛沛
《御街行》
沛沛夭非花艳轻非雾。来夜半、天明去。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何处。远鸡栖燕,落星沈月,紞紞城头鼓。
参差渐辨西池树。珠阁斜开户。绿苔深径少人行,苔上屐痕无数。馀香遗粉,剩衾闲枕,天把多情付。
沛沛
《木兰花》
沛沛相离徒有相逢梦,门外马蹄尘已动。怨歌留待醉时听,远目不堪空际送。
沛沛今宵风月知谁共?声咽琵琶槽上凤。人生无物比多情,江水不深山不重。
沛沛
沛沛原题作“和孙公素别安陆”。此词言送别,没用一般写景伤怀或凄楚哀怨的苦调,而是以谙尽别离况味的超然态度,从虚处着笔,靠对惯常送别程式之否定,以突出自己体验到的离愁。
沛沛首句写离别,却用别后盼相逢已是徒劳魂梦,将再“相逢”的意愿及难再逢的事实点明,以少胜多,思力惊力。李白《送孟浩然之广陵》有“孤帆远影碧空尽,惟见长江天际流”,表示目送去帆,久久伫立,直至看不到,还不忍离去的痴情。但词人却用翻案技法,否定这种送别方式,认为“远目不堪空际送”,写出不忍心望行人远去的心情,更其幽咽。
沛沛“今宵”句与柳永“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有异曲同工之妙。“人生无物比多情”认为“多情”是最可珍贵的,无物可比,与沈邈“情多是病”(《剔银灯》)语意相悖,意旨却同。“江水不深山不重”,一反前人咏愁言情以水、山类比的俗套,亦属避俗就生之法。全词一处用“无”,三处用“不”,此种谋篇布局,可称为“否定式”结构。
《木兰花 · 乙卯吴兴寒食》
沛沛龙头舴艋吴儿竞。笋柱秋千游女并。芳洲拾翠暮忘归,秀野踏青来不定。
沛沛行云去后遥山暝。已放笙歌池院静。中庭月色正清明,无数杨花过无影。
沛沛吴地的青少年在江上竞赛着小龙船,游春少女们成对地荡着竹秋千。有的在水边采集花草天晚依旧留连。秀美郊野上踏青的人往来牵如蚁线。
沛沛游女们走了远山逐渐昏暗,音乐停下庭院显得寂静一片。满院子里月光清朗朗的,只有无数的柳絮飘过得无影也无羁绊。
沛沛此词既是一幅寒食节日的风俗画,又是一曲耄耋者恬静的夕阳颂。词的上片极写节日的欢乐,下片写欢乐后的幽静。上片从一旁观老翁的眼中写出热闹景象,热闹的景象中仍含有宁静的心情;下片幽静的月色下特意写了柳絮暗飘,亦可谓静中有动。
沛沛这是一首富有生活情趣的游春与赏月的词。
沛沛上片通过一组春游嬉戏的镜头,生动地反映出古代寒食佳节的热闹场面。
沛沛“龙头舴艋吴儿竞,笋柱秋千游女并。”这里有吴地青年的龙舟竞渡的场景,有游女成双成对笑玩秋千的画面。词一开头,不但写出了人数之众多,而且渲染了气氛之热烈。欢声笑语,隐约可闻。着一“竞”字既写出了划桨人的矫健和船行的轻疾,又可以想见夹岸助兴的喧天锣鼓和争相观看的男女老少。“芳洲拾翠暮忘归,秀野踏青来不定。”这里有芳洲采花、尽兴忘归的剪影,有秀野踏青,来往不绝的景象。以上四句,句句写景,句句写人,景中有人,人为景乐。这种浓墨重彩、翠曳红摇的笔墨,平添了许多旖旎春光,洋溢着节日的欢乐气息。
沛沛下片以工巧的画笔,描绘出春天月夜的幽雅、恬静的景色。
沛沛“行云去后遥山暝,已放笙歌池院静。”游女散后,远山渐渐昏暗下来;音乐停止,花园显得异常幽静。前句中着一“暝”字,突出远山色彩的暗淡,衬托出游人去后、夜幕降临的情景。后句中着一“静”字,渲染出笙歌已放、池院寂寥无人的气氛。
沛沛“中庭月色正清明,无数杨花过无影。”时已深夜,万籁俱寂,院中的月色正是清新明亮的时候,无数的柳絮飘浮空中,没有留下一丝儿倩影。写杨花在月下飘浮无影,既极言其小,更极言其轻。这里写“无影”是虚,写无声是实。这种无影有静的写法,令人玩味。月色清明,两句还寓情于景,反映出作者游乐一天之后,心情恬淡而又舒畅。词人虽年事已高,但生活情趣很高,既爱游春的热闹场面,又爱月夜的幽静景色。他白昼,与乡民同乐,是一种情趣;夜晚,独坐中庭,欣赏春宵月色,又是一种情趣。
沛沛词里表现作者喜爱白天游春的热闹场面,也欣赏夜深:人散后的幽静景色。反映出作者生命的活力仍然很旺盛,生活兴趣还是很高。上片句句景中有人,富有生活情趣。下片“中庭月色正清明,无数杨花过无影”是传诵的名句,后人认为是在“三影”名句之上。
《武陵春(双调)》
沛沛秋染青溪天外水,风棹采菱还。波上逢郎密意传。语近隔丛莲。
沛沛相看忘却归来路,遮日小荷圆。菱蔓虽多不上船。心眼在郎边。
沛沛
《河传》
沛沛花暮。春去。都门东路。嘶马将行。江南江北,十里五里邮亭。
几程程。高城望远看回睇。烟细。晚碧空无际。今夜何处,冷落衾帏。欲眠时。
沛沛
《河满子 · 陪杭守泛湖夜归》
沛沛溪女送花随处,沙鸥避乐分行。游舸已如图障里,小屏犹画潇湘。人面新生酒艳,日痕更欲春长。
衣上交枝斗色,钗头比翼相双。片段落霞明水底,风纹时动妆光。宾从夜归无月,千灯万火河塘。
沛沛
《渔家傲 · 和程公辟赠别》
沛沛巴子城头青草暮,巴山重叠相逢处。燕子占巢花脱树。杯且举,瞿塘水阔舟难渡。
沛沛天外吴门青雪路,君家正在吴门住。赠我柳枝情几许。春满缕,为君将入江南去。
沛沛渝州城头长满暮春的草,在重重巴山我俩相逢。你先回到故乡好比燕归定巢,而我还留在异乡如花儿脱离树木。酒杯暂且频繁举起别停下筷子。瞿塘江水宽广很难渡过。
沛沛远在天外的苏州正连着清霅的路,你家恰好住在苏州。你折柳送我真是情深意重。满眼绿色的柳树随风舞蹈,一直送你到江南去。
沛沛《渔家傲·和程公辟赠别》是宋代词人张先的词作。此词上片点染饯别小宴的时地和景象,下片抒写惜别的情怀。全词充满民歌风味,语言明白流畅,词意回转如环,情致缠绵动人。旅途的艰险,友人的深情,临别时的帐惘交织在一起,又加上《渔家傲》词牌自身特殊的长短句式和声韵,令此词读起来荡气回肠,感人至深。
沛沛此词发端三句指出分别的地点、时间和景色。巴子即今之巴县,渝州附近,周代为巴子国,与巴东、巴西合称三巴,三巴都可以称巴山。先说眼前巴子城头碧草萋萋,正是“斜阳暮暮长安道,是离人断魂处”(柳永《引贺行》)。再写远望重峦叠翠,那是两人相逢之处。“燕子占巢”形容当时双燕归来,接着写花开又复花落,春去夏来,时光如水;人事变迁,亦复如此,曾几何时,相爱的人相逢而又将别。
沛沛“杯且举”两句,写饯别宴上,送行者劝君更净杯酒,祝君能得平安旅。瞿塘峡,即“古西陵峡也,连崖千丈,奔流电源,舟人为之恐惧”(《太平寰宇记》)。此峡夔州(今奉节县)之东,滩石险阻,猿鸟哀鸣,是民歌《竹枝》的流行地。唐代诗人刘禹锡任夔州刺史时有《竹枝》九篇,其中写道:“瞿塘嘈嘈十二滩。此中道路古来难。”又云:“白帝城头春草生,白盐山下蜀江清,南人上来歌一曲,北人莫上动乡情。”此词亦是叙行路之难,乡关之思,写得明白如话,复叠回环,颇有民歌风味。
沛沛下片将视线从长江头移向长江尾,从巴子城头移到“天外吴门、清霅路”,正是两人家乡所。所谓“天外”,是形容其远。吴门(今苏州市,程师孟故乡)与霅溪(作者故乡湖州乌程东南)相隔不远,当时一人归而一人留,自启思乡之情。这里字面有意重复,以使词意进一步发展。结尾三句宛转其意。作者自注曰:“来词云‘折柳赠君君且住’。”折柳赠别,意挽留。作者为了感激其深情厚谊,所以要把所赠的柳枝和无限乡思带回那草长莺飞的江南。这里的“江南”,承上“君家正在吴门住”句,意指“吴门”。意为:君虽滞留而寄情的柳枝与我俱归,亦足慰怀矣。语言明白流利而词句却委婉,多低徊不尽之意。
《燕归梁》
沛沛去岁中秋玩桂轮。河汉净无云。今年江上共瑶尊。都不是、去年人。
水精宫殿,琉璃台阁,红翠两行分。点唇机动秀眉颦。清影外、见微尘。
沛沛
《画堂春》
沛沛外湖莲子长参差,霁山青处鸥飞。水天溶漾画桡迟,人影鉴中移。
沛沛桃叶浅声双唱,杏红深色轻衣。小荷障面避斜晖,分得翠阴归。
沛沛外湖长满了莲蓬,望去参差错落,颇有韵致。天已放晴,雨后青山格外翠绿,在湖山掩映的绿阴深处,有一起起雪白的鸥鸟儿在蓝天碧水间飞翔,极其鲜明悦目。俯仰上下天光水色,只见水天相连,蓝天荡漾于碧波之中,绿水漾入云天之上,广袤天际,蔚为奇观。游人为饱览湖光山色,听任画船在水上缓缓行进。湖水明澈,波平如镜,游人坐在船上,人影映在水中,宛如在明镜中移动,别是一番幽美的境界。船上歌女双双唱起《桃叶歌》来,轻柔婉转的歌声,久久在空问回荡。歌女所着的杏红衫子,在青山、绿水、蓝天的交相映衬下,更加加深了它的鲜艳色彩。偏西的阳光照射到游船上面,歌女们都采了一枝荷叶用来遮面,以躲避斜晖,直到游船归去时,自己还感到分得了一份绿荷扇子带来的凉意呢。
沛沛《画堂春·外湖莲子长参差》是北宋词人张先的作品。此词既写江南夏日湖山之美,又写歌女容貌和性灵之美。全词融自然美与女性美于一境,写出了歌女天光水色之间的清歌妙发,表现出湖山和人物纯真自然的性灵。
沛沛此词写乘船游湖之美。时间是夏天,地点在江南。江南风景如画,集天地灵气,素来是文人争相歌咏的对象。张先《画堂春》同样以江南为寄情对象,对江南的湖山风光和人物风物予以讴歌和盛赞。
沛沛上片主写湖山之美。“外湖莲子长参差”,起句开门见山,直入湖景。词人站在岸上,观望湖景,外湖长满莲蓬的时候,远远望去,高低参差,错落有致,比起荷花盛开,那光景又别有一番风味,正是游湖的好时光。下句展开远景。“霁山青处鸥飞。”中的“青”字润色,色彩明晰,光鲜灵动。“水天溶漾画桡迟。”词人俯仰上下,上下天光。水涵着天,天连着水,水天溶溶漾漾,融而为一。于是,任画船在水中缓缓地行。在这样美好的大自然里,人有时忘却自己,有时却又以自己为中心,是江山风月的主人。清莹的湖面正好是一面镜子,照出自己的存在。“人影鉴中移。”人在船上,船在水上,水面如镜,人影在镜里移动,好一派光明澄澈的境界。一个“移”字写出人随船动的情状,悠然自得于此尽县。
沛沛上阕词人着墨于江南湖光山色,下阕转景入人,天人合一,在这大自然的美景里添了一抹人气和人情。写歌女之美不是描写其容貌之美,而是描写其性灵之美。宋词中女性形象演进成为词体文学之优势意象,中国文化重视女性美,尤重视其内美。如果此时不是这样,便俗。此句六字再现了两位歌女双声共和,浅吟低诉,轻柔婉转、曼妙婀娜。听其歌,见其人,“杏红深色轻衣”。“杏红”色在“水天溶漾”中更显浓艳,更为“深”,此“深”字一方面写歌女衣色彩浓深,另一方面也是歌女身形在词人心中的影射。“轻衣”轻盈灵动,羽化成仙之境尽在其中。“小荷障面避斜晖”,这一动作显人物的稚嫩可爱,让人心生怜惜。“小荷障面”虽未能尽“避斜晖”,却能带来丝丝凉意,词人于此中“分得翠阴归”。斜晖映日,词人与歌女未同乘一舟,在歌女“小荷障面”下,词人其实未必能“分得翠阴”,但是绿荫翠凉、美人在旁,作者心中愉悦,归途更感清凉。
沛沛“莲子参差”、“霁山青处”、“水天溶漾”、“人影鉴中”,这是一派安宁祥和的自然景观;“桃叶浅声”、“杏红深色”、“小荷障面”、“分得翠阴”,又是一派静谧逍遥的人文景观。自然与美人并举,融天地于人情,杂人景于自然,天人合一的情景遁入眼帘,交相呼应。将女性的美放置于天地之美中,使自然景色更通透,使人物的美更纯净。,实在中肯贴切。
《系裙腰 · 般涉调》
沛沛惜霜蟾照夜云天。朦胧影、画勾阑。人情纵是长情月,算一年年。又能得、几番圆。
沛沛欲寄西江题叶字,流不到、五亭前。东池始有荷新绿,尚小如钱。问何日藕、几时莲。
沛沛夜霜满地,明月悬天,月破云影,月影朦胧,栏杆影子纵横如画。人情纵然如月一样长久,算算一年又一年,又能有几次月圆情圆。
沛沛想写点书信寄西江,可惜流不到五亭前。东池里荷叶刚刚泛新绿,小如铜钱。问问几时才能结藕,何时赏花采莲?
沛沛词的上阕以景起笔,月影朦胧,如诗如画。一个“纵似”由月圆月缺联想到情无长久,不禁令人悲从中来。下阕由情及景,欲寄心事而不得,伤感之馀又充满了愁思。小荷才新绿,要到结藕开花,尚待时日,也许那就是相见之期。“藕”“莲”运用谐音双关的手法,以“藕”和“莲”分别谐音“偶”和“恋”(一说为“怜”,如《采莲曲》;亦有作“联”讲的),从而委婉含蓄地表达爱情的主题及对爱人的思念。
沛沛杨慎《词品》谓张先的《系裙腰》“词秾薄而意优柔,亦柳永之流也”。词人见到东池中的荷叶才刚刚泛绿,小如铜钱;便想到荷花生长的过程最终要“结藕开花”的,于是心中便有些许安慰,与心上人的见面,尚待时日,还没有到真正“结藕开花”的时候,但终究有“结藕开花”之日。
《苏幕遮》
沛沛柳飞绵,花实少。镂板音清,浅发江南调。斜日两竿留碧□。马足重重,又近青门道。
去尘浓,人散了。回首旗亭,渐渐红裳小。莫讶安仁头白早。天若有情,天也终须老。
沛沛
《菊花新》
沛沛堕髻慵妆来日暮。家在画桥堤下住。衣缓绛绡垂,琼树袅、一枝红雾。
院深池静娇相妒。粉墙低、乐声时度。长恐舞筵空,轻化作、彩云飞去。
沛沛
《菩萨蛮 · 忆郎还上层楼曲》
沛沛忆郎还上层楼曲。楼前芳草年年绿。绿似去时袍。回头风袖飘。
沛沛郎袍应已旧。颜色非长久。惜恐镜中春。不如花草新。
沛沛心中思念情郎,于是登上高楼远望。楼前的芳草,一年一绿,如今又是春天来到。这青翠的绿色仿佛情郎离去时所着衣袍的颜色。分别时,他不忍离去,回首凝望,衣袖随风飘动。
沛沛一别数年,他崭新的衣袍恐怕已经变旧了吧。新绿的颜色也已经暗淡无光了吧。其实韶华易逝,就连镜中的容颜也一年一年地逐渐减色,不像芳草那样岁岁依旧。
沛沛这是一首以感春怀人为内容的闺怨词。起首“忆郎还上层楼曲”一句通过闺中少妇登楼望远的视线,把她的一颗愁心送到远方游子的身边。登楼望远是古诗词中常用的意象,多从空间落想,怅望行人此去之远。第二句“楼前芳草年年绿”,则从时间落想,因见芳草“年年绿”而怅念行人远行之久。从这句词的出处来说,它取意于淮南小山《招隐士》与王维《山中送别》句意,暗含既怨游子不归又盼游子早归的复杂意味。
沛沛三、四两句“绿似去时袍,回头风袖飘”,巧妙地以第二句句末的一个“绿”字为桥梁,从“芳草年年绿”到“绿似去时袍”,由望景过渡到怀人,感今过渡到思昔。抒情女主人公从芳草之绿生发联想,勾起回忆,想起郎君去时所着衣袍的颜色,并进而追忆其人临去依依、回首相望时,衣袖随风飘动的情景。离别之际的这一细节深深印在她的记忆之中,是时时都会重现眼前的一幅令人黯然魂销的画面;此时,因望见芳草绿、想到“去时袍”,当初的这幅画面又分明似在眼前了。此时此事,此情此景,真是“中心藏之,何日忘之”(《诗经·小雅·隰桑》)。从这两句词,即可以想见词中人当年别郎时的留恋,也可以想见其此时“忆郎”时的惆怅。牛希济《生查子》词中的“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可与这两句词参读,不同的是:张先词就居者立言;牛词则拟居者口吻以嘱咐行者。两者俱谓见绿草而不忘着绿之人,其运思之同异正未易区别。
沛沛换头“郎袍应已旧,颜色非长久”两句,紧承上片的三、四两句。词笔不离衣袍,而又翻出新意。同样是写那件绿色的衣袍,但上两句是回忆去时的袍色,这两句是想象别后的袍色。前者把一片相思时间上拉回到过去,后者则把万缕柔情空间上载送到远方。同时,这两句又与上片第二句中的“年年”两字遥相呼应,也是从时间落想,暗示别离之长久。正因别离已久,才会产生衣袍已旧、怕那去时耀眼的绿色已经暗淡无光的推测。又从袍之旧、色之褪,触发青春难驻、朱颜易改之感。于是,自然引出下面“惜恐镜中春,不如花草新”两句,把词意再推进一步。词中人之所惋惜、恐惧的是一个意义更深广、带有永恒性的人生悲剧,而不仅仅是一次别离的痛苦。离别固然折磨人,但行人终有归来之日,日后相逢之乐还可以补偿此时相思之苦;至于人生短促、岁月无情,而居者与行者都会分离中老去,这却是无可挽回、无可补偿的,正所谓“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王国维《蝶恋花》)。这两句词,则对照眼前“芳草年年绿”之景,怨叹人之不如花草。花落了,明年还会开;草枯了,明年还会绿;而人的青春却一去不复返了。镜中的春容只会年年减色,不会岁岁更新。刘希夷诗“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白头吟》)说的也是这样的意思。
沛沛张先特别擅长于攫取具有特色的景物来抒发感情,此词则始终围绕颜色运思,并用以穿针引线,贯穿全篇。词之上片着眼于颜色的绿与绿之相同,使空间隔绝的近处芳草与远方行人相连结,使时间隔绝的此日所见与昔日所见相沟通,从而使楼前景与心中情融会为一,合为词境。下片着眼于颜色的新旧差异,使回忆中的昔时之袍与想像中的此日之袍相对照,使身上衣与境中人相类比,使容颜之老与花草之新形成反比。上片因“忆郎”而“上层楼”,因“上层楼”而见“楼前芳草”,因芳草之“绿”而回忆郎袍之“绿”,再因去时之“袍”而想到风飘之“袖”。首句与次句的两个“楼”字,紧相扣合;次句与第三句的两个“绿”字,上下钩连;第四句的“袖”字固与第三句的“袍”字相应,句中的“回头”两字也暗与第三句的“去时”两字相承,针线绵密,过渡无痕。下片虽另起新意,却与上片藕断丝连。因三、四两句回忆起去时之袍,过片两句就进一步想象此时之袍;过片两句的上、下句间,则是因衣袍之“旧”而致慨于“颜色非长久”。接下来的两句,更因袍色之不长久而想到“镜中春”也不长久,再回溯上片“芳草年年绿”句,而有感于不如花草之年年常新。通篇脉络井然,层次分明。
《行香子》
沛沛舞雪歌云。闲淡妆匀。蓝溪水、深染轻裙。酒香醺脸,粉色生春。更巧谈话,美情性,好精神。
沛沛江空无畔,凌波何处,月桥边、青柳朱门。断钟残角,又送黄昏。奈心中事,眼中泪,意中人。
沛沛
《诉衷情令 · 花前月下暂相逢》
沛沛花前月下暂相逢。苦恨阻从容。何况酒醒梦断,花谢月朦胧。
沛沛花不尽,月无穷。两心同。此时愿作,杨柳千丝,绊惹春风。
沛沛晚上恋人相会在花前月下,可很快就结束了,痛恨那些阻止我们的理由。酒醒之后,美梦断了,花儿谢了,月亮也有些黯然失色。
沛沛花开不败,月亮也会升起,我们的心思也会永远一样。这个时候,多希望我是杨柳的枝叶,这样就可以一直和春风相伴随了。
沛沛《诉衷情令·花前月下暂相逢》是北宋词人张先的一首词。全词从上片的悲怆沉痛转向下片的美好期待,心灵升华,笔力不凡,波澜起伏,感人至深。表现了不甘屈服于邪恶势力的美好爱情、不幸命运中心灵的高贵、圣洁和苦难人生中一对情侣的至爱情深。
沛沛词表现了不甘屈服于邪恶势力的美好爱情,表现出不幸命运中心灵的高贵、圣洁,表现出苦难人生中一对情侣的至爱情深,堪称爱情词中的千古绝唱。
沛沛全词从上片的悲怆沉痛转向下片的美好期待。心灵升华,笔力不凡,波澜起伏,感人至深。词中用“花”、“月”的形象贯穿而成,既写了“花前月下”的相恋,也写了“花谢月朦胧”的爱情受阻,还写了“花”不尽,月无穷的美好祝愿。随着花月意象所呈示的象征意义的流转,词人情感精神所经历的曲折变化也凸现出来。
沛沛起首一句缅怀昔日两人相恋的幸福情境。花前月下相逢,原是良辰美景中的赏心乐事;但句中插入一“暂”字,便暗透出一丝悲意。次句进一步点出恋人隔绝、欢会难再的现实。“苦恨”二字叠下,足见词人痛苦之深重。接下来“何况酒醒梦断,花谢月朦胧”用比兴的手法,喻说爱情受阻的现实。“酒醒”,有“愁醒”之意。“梦断”,喻往事已成空,而“花谢月朦胧”,则见证昔日美好爱情的春花已经衰谢,明月已经黯淡,竟成为情缘中断的象征。“何况”二字,强调好事难成,不仅写恋人隔绝,而词情因之倍加悲怆沉痛。
沛沛过片以千钧之力,从悲怆沉痛中陡然振起,将词情升华到一个美好的境界。“花不尽,月无穷”两句是对偶,用比兴:花不尽,是期愿青春长;月无穷,是期愿永远团圆。紧接着,迸出“两心同”,则是坚信情人与自己一样对爱情忠贞不渝。由此可见恋人之间的离别,决非出于心甘情愿,实有难以明言的隐痛,则爱情实为横遭外来势力之摧残可知。衰谢了的春花再度烂漫,而且永远盛开;黯淡了的月亮再度光明,而且永远团圆。这是美丽的幻境,也是美好的期愿,这些要升现词人破碎痛苦的心中,需要的正是“两心同”这种极大的力量。如果没有对情人无比的爱和最大的信任,是决不可能产生这种精神力量的。作者《千秋岁》词云“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可以注解“两心同”的深刻意蕴。“此时愿作,杨柳千丝,绊惹春风。”词人把甘为挽回春天即挽回爱情而献身的意愿,寄托结笔这优美的比兴之中。
沛沛综上,此词通过叙写一段横遭挫折的爱情,表现了词人对于爱情的忠贞不渝,同时也表现出一种美好期望不断升华的向上精神。宋晁补之评张先曰:“子野韵高”,乃深透之语。
《醉垂鞭》
沛沛双蝶绣罗裙,东池宴,初相见。朱粉不深匀,闲花淡淡春。
沛沛细看诸处好,人人道,柳腰身。昨日乱山昏,来时衣上云。
沛沛池东的酒宴上初次见到你,穿的是绣有双蝶的罗裙。娇美的脸上只涂着淡淡的白粉,恰如一朵野花,恬淡而幽雅地沐浴着芳春。
沛沛细细端详,你真是尽善尽美,人人都夸赞你细柳般的腰身。你的到来,莫不是昨晚从巫山深处飘然而至?因为你来的时候,衣服上还像带着浮动的白云。
沛沛这首词描绘了一位酒宴上的美丽的歌妓。上片写酒宴初见此妓的第一印象。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彩绣双蝶的罗裙,这表明她步态轻盈曼妙,罗裙飘飘,双蝶似随之翩然飞舞。此乃乍见此妓而尚未仔细端详的第一印象,也正是此妓服饰、步态的突出特征。“朱粉”二句描绘她的容颜:略施朱粉,淡妆素雅,仿佛春意淡淡中开放的一朵平常小花,给人一种清新淡雅的感觉。
沛沛下片写对此妓美态、神韵的特殊印象。“细看”二句写词人与众宾客对此妓美态的交口赞叹:人人赞她“柳腰身”,作者赞她“诸处好”,前者强调她腰身的柔婉、曼妙,后者强调她浑身的谐和、优美。“双蝶绣罗裙”,原来是她的舞裙。此妓的舞姿、神韵如何呢?从“人人道”的侧面反应和作者的主观感受烘染了她舞姿的美妙。“昨日”两句似离题横出,其实是作者对其舞容的强烈印象:“乱山昏”是形容她舞蹈时眼前似乎从群山腾起云霞缭乱、迷濛。
沛沛综上而言,上片“闲花”意象,出之于客观比较,是静态写意;下片“乱云”意象,出之于主观感受,是动态传神。特别是“昨日”二句意象新妙,想象出奇,亦真亦幻,耐人深味。这正是张先小令“韵高”之典型。
沛沛此为酒筵中赠妓之作,首句写她所穿的裙子,罗裙上绣着双飞的蝴蝶。“东池”两句,记相见之地(东池)、相见之因(宴),并且点明她“侑酒”的身分。“朱粉”两句,接着写其人之面貌,而着重写其淡妆。“闲花淡淡春”以一个确切的、具体的比喻,将她的神情、风度,勾画了出来。上层社会的行乐场所,多数女子都作浓妆,一个淡妆的,就反而引人注目了,故此“闲花”虽只“淡淡春”,却大有一枝独秀的风致。张先显然受了唐代张祜的启发,但“闲花淡淡春”一句,仍然很有创造性。唐人称美女为春色,如元稹称越州妓刘采春为“鉴湖春色”。此处“春”字,也是双关。
沛沛过片三句,用倒装句法。人人都说她身材好,但据词人看来,则不但身材,实许多地方都好,而这“诸处好”,又是“细看”后所下的评语,与上“初相见”相应。柳与美女之腰,同其婀娜多姿,连类相比,词中多有。结两句写其人的衣。古人较为贵重的衣料如绫罗之类上面的花纹,或出于织,或出于绣,或出于画。出于织者,如白居易《缭绫》:“织为云外秋雁行。”出于绣者,如温庭筠《南歌子》:“胸前绣凤凰。”出于画者,如温庭筠《菩萨蛮》:“画罗金翡翠。”此词写“衣上云”,而连及“乱山昏”,可见不是部分图案,而是满幅云烟,以画罗的可能性较大。词人由她衣上的云,联想到山上的云,而未写云,先写山,不但写山,而且写乱山,不但写乱山,而且写带些昏暗的乱山,这就使人感到一朵朵的白云,从昏暗的乱山中徐徐而出,布满空间。经过这种渲染,就仿佛衣上的云变成了真正的云,而这位身着云衣的美女的出现,就像一位神女从云端飘然下降了。
沛沛这两句的作用,决不限于写她穿衣服的别致,更主要的是制造了一种气氛,衬托出并没有正面大加描写的女主人的神韵。写到这里,词戛然而止,更无多话,收得极其有力。
沛沛此词意境之妙于亦真亦幻。如“昨日”两句,很明显是脱胎于宋玉《高唐赋》,而从其人所着云衣生发,就使人看了产生真中有幻之感,觉得她更加飘然若仙了。筵前赠妓,题材本属无聊。但词人笔下这幅美人素描还是相当动人的。妙处如“闲花”一句的以一胜多,“昨日”两句的真幻莫辩等。
《青门引》
沛沛乍暖还轻冷,风雨晚来方定。庭轩寂寞近清明,残花中酒,又是去年病。
沛沛楼头画角风吹醒,入夜重门静。那堪更被明月,隔墙送过秋千影。
沛沛刚刚转暖还带着一丝寒意,凄风冷雨到傍晚方才消停。庭院寂寞且时节已近清明,因痛惜残花借酒浇愁直到醉,这又是去年时种下的旧病。
沛沛楼头画角声和风把我惊醒,夜已深重门闭锁万籁寂静。更那堪忍受那溶溶的月光,隔墙有少女荡秋千的清影。
沛沛这是感春怀人的小词。词中写出从风雨初定的黄昏直到月明之夜,孤独的作者触景伤心的种种感受。此词用字非常新警,如“楼头画角风吹醒”句,“醒”字极尖利,给人触目惊心之感。末二句不实写打秋千的人,而借秋千影来显示他人对春残花落的无知无感和作者的多愁善感,以及他人欢乐而己独伤悲的难堪情状,意味隽永。
沛沛南宋吴文英作词,论者谓其善于表现锐敏尖新的感觉。其实早在北宋,张先已在这一艺术造诣上导其先路。这首小词可以为证。
沛沛起笔二句,写自己对春天气候的感触。短短一天里,天气发生了频繁的变化。乍暖,见得是由春寒忽然变暖。还字一转,引出又一次变化;风雨忽来,轻冷袭人。虽说春天之冷,较冬日为轻,但这冷是紧接暖而来,所以格外容易感觉。轻寒的风雨,一直到晚才止住了。词人感触之敏锐,不但体现在对天气变化的频繁上,更体现在天气每次变化的精确上。天暖之感为乍;天冷之感为轻;风雨之定为方。遣词精细确切,都暗示着如鱼饮水冷暖自知的意蕴。大自然与人生常有相通之处。人们对自然现象变换的感触,最容易暗暗引起对人事沧桑的悲伤。李清照《声声慢·寻寻觅觅》说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也正是此意。庭轩一句,由天气转写现境,并点出清明这一气候变化多端的特定时节。如果说前两句所写种种感触,还是属于身体的感觉;那么,这寂寞之感就进而属于内心的感受了。怀旧伤今,已见于言外。歇拍二句,层层逼出主题。春已迟暮,花已凋零,自然界的变迁,象喻着人事的沧桑,美好事物的破灭,种下了心灵的病根,此病无药可治,唯有借酒浇愁而已。举杯消愁愁更愁,醉了酒,失去理性的自制,只会加重心头的愁恨。更使人感触的是这样的经验已不是头一遭。去年如此,今年又是如此。愁与年增,情何以堪。
沛沛换头承醉酒之后而来。楼头画角风吹醒,兼写两种感觉。凄厉的角声,轻冷的晚风,使酣醉的人清醒过来。黄蓼园云:角声而曰风吹醒,醒字极尖刻。(《蓼园词选》)实际上吹字也尖刻。角声催醒不曰惊而以风吹之吹兼写,这一吹字便沟通了角声之惊耳与晚风之刺肤的不同感觉。醒,表现出角声晚风并至而醉人不得不苏醒的一刹那间反应,同时也暗示酒醉之深和愁恨之重。伤心人在醒了的时候自是痛苦,入夜一句,即以现境象征痛苦的心境。夜的降临,象征心情的更加黯然,更加沉重。而重重深闭的院门更象喻着不得开启的心扉。结笔二句更指出重门也阻隔不了触景伤怀。溶溶月光居然把隔墙的秋千影子送过来。黄蓼园又云:末句那堪送影,真是描神之笔,极希微渺之致。月光下的秋千影子是幽微的,描写这一感触,也深刻地表现词人抑郁的心灵。那堪二字,揭示了结笔着重在为秋千影所触动之怀。至于是不是所怀者竟与秋千有不解之缘,并未道破,这就愈增尾声幽渺的意味。
沛沛总之,贯串这首词的是双管齐下描写触物与感怀。通过视觉、听觉以至肤感等作种种敏锐尖新的描写,暗示了人物多愁善感的心情。由于以层层感触及暗示造境,故词境层层翻进,终至极希微渺之致。沈际飞《草堂诗馀正集》对这首词的表现特征,作了相当准确的概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