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沛陈陶,字嵩伯,自号三教布衣,岭南人。诗人早年游学长安,善天文历象,尤工诗。举进士不第,遂恣游名山。唐宣宋大中时,隐居洪州西山,后不知所终。有诗十卷,已散佚,后人辑有《陈嵩伯诗集》一卷。其《陇西行》四首之二:“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把残酷现实与少妇美梦交替在一起,造成强烈的艺术效果,至今仍脍炙人口。

《续古二十九首》

沛沛大尧登宝位,麟凤焕宸居。
沛沛海曲沾恩泽,还生比目鱼。
沛沛生值揖逊历,长歌东南春。
沛沛钓鳌年三十,未见天子巡。
沛沛轩辕承化日,群凤戏池台。
沛沛大朴衰丧后,仲尼生不来。
沛沛大道归孟门,萧兰日争长。
沛沛想得巢居时,碧江应无浪。
沛沛矻矻蓬舍下,慕君麒麟阁。
沛沛笑杀王子乔,寥天乘白鹤。
沛沛杳杳巫峡云,悠悠汉江水。
沛沛愁杀几少年,春风相忆地。
沛沛吴洲采芳客,桂棹木兰船。
沛沛日晚欲有寄,裴回春风前。
沛沛仙家风景晏,浮世年华速。
沛沛邂逅汉武时,蟠桃海东熟。
沛沛南国珊瑚树,好裁天马鞭。
沛沛鱼龙不解语,海曲空蝉娟。
沛沛周穆恣游幸,横天驱八龙。
沛沛宁知泰山下,日日望登封。
沛沛秦国饶罗网,中原绝麟凤。
沛沛万乘巡海回,鲍鱼空相送。
沛沛秦家无庙略,遮虏续长城。
沛沛万姓陇头死,中原荆棘生。
沛沛秦作东海桥,中州鬼辛苦。
沛沛纵得跨蓬莱,群仙亦飞去。
沛沛隋炀弃中国,龙舟巡海涯。
沛沛春风广陵苑,不见秦宫花。
沛沛范子相句践,灭吴成大勋。
沛沛虽然五湖去,终愧磻溪云。
沛沛麟凤识翔蛰,圣贤明卷舒。
沛沛哀哉嵇叔夜,智不及鶢鶋。
沛沛战地三尺骨,将军一身贵。
沛沛自古若吊冤,落花少于泪。
沛沛楚国千里旱,土龙日已多。
沛沛九谷竟枯死,好云闲嵯峨。
沛沛汉家三殿色,恩泽若飘风。
沛沛今日黄金屋,明朝长信宫。
沛沛南园杏花发,北渚梅花落。
沛沛吴女妒西施,容华日消铄。
沛沛山鸡理毛羽,自言胜乌鸢。
沛沛一朝逢鸑鷟,羞死南海边。
沛沛秦家卷衣贵,本是倡家子。
沛沛金殿一承恩,貂蝉满乡里。
沛沛魏宫薛家女,秀色倾三殿。
沛沛武帝鼎湖归,一身似秋扇。
沛沛婵娟越机里,织得双栖凤。
沛沛慰此殊世花,金梭忽停弄。
沛沛学古三十载,犹依白云居。
沛沛每览班超传,令人慵读书。
沛沛雄剑久濩落,夜吟秋风起。
沛沛不是懒为龙,此非延平水。
沛沛朝为杨柳色,暮作芙蓉好。
沛沛春风若有情,江山相逐老。
沛沛景龙临太极,五凤当庭舞。
沛沛谁信壁间梭,升天作云雨。
沛沛曾梦诸侯笑,康囚议脱枷。
沛沛千根池底藕,一朵火中花。
沛沛

《陇西行四首(其二)》

沛沛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
沛沛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沛沛唐军将士誓死横扫匈奴奋不顾身,
沛沛五千身穿锦袍的精兵战死在胡尘。
沛沛真可怜呵那无定河边成堆的白骨,
沛沛还是少妇们梦中相依相伴的丈夫。

沛沛此为《陇西行》组诗中的第二首。首二句写将士忠勇,丧亡甚众;末二句写牺牲者是春闺少妇日夜盼望归来团聚的情人。全诗反映了唐代长期征战带给人民的痛苦和灾难,表达了非战情绪。三、四两句,以“无定河边骨”与“春闺梦里人”比照,虚实相对,宛若电影中的蒙太奇,用意工妙。诗情凄楚,吟来潸然泪下。

沛沛《陇西行》是乐府《相和歌·瑟调曲》旧题,内容写边塞战争。陇西,即今甘肃宁夏陇山以西的地方。这首《陇西行》诗反映了唐代长期的边塞战争给人民带来的痛苦和灾难。虚实相对,宛若电影中的蒙太奇,用意工妙。诗情凄楚,吟来潸然泪下。诗人共写了陇西行四首,此处是第二首。
沛沛首二句以精炼概括的语言,叙述了一个慷慨悲壮的激战场面。唐军誓死杀敌,奋不顾身,但结果五千将士全部丧身“胡尘”。“誓扫”、“不顾”,表现了唐军将士忠勇敢战的气概和献身精神。汉代羽林军穿锦衣貂裘,这里借指精锐部队。部队如此精良,战死者达五千之众,足见战斗之激烈和伤亡之惨重。
沛沛接着,笔锋一转,逼出正意:“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这里没有直写战争带来的悲惨景象,也没有渲染家人的悲伤情绪,而是匠心独运,把“河边骨”和“春闺梦”联系起来,写闺中妻子不知征人战死,仍然在梦中想见已成白骨的丈夫,使全诗产生震撼心灵的悲剧力量。知道亲人死去,固然会引起悲伤,但确知亲人的下落,毕竟是一种告慰。而这里,长年音讯杳然,征人早已变成无定河边的枯骨,妻子却还在梦境之中盼他早日归来团聚。灾难和不幸降临到身上,不但毫不觉察,反而满怀着热切美好的希望,这才是真正的悲剧。
沛沛明代杨慎《升庵诗话》认为,此诗化用了汉代贾捐之《议罢珠崖疏》“父战死于前,子斗伤于后,女子乘亭鄣,孤儿号于道,老母、寡妻饮泣巷哭,遥设虚祭,想魂乎万里之外”的文意,称它“一变而妙,真夺胎换骨矣”。贾文着力渲染孤儿寡母遥祭追魂,痛哭于道的悲哀气氛,写得沉痛而富有情致。文中写家人“设祭”、“想魂”,已知征人战死。而陈陶诗中的少妇则深信丈夫还活着,丝毫不疑其已经死去,几番梦中相逢。诗意更深挚,情景更凄惨,因而也更能使人一洒同情之泪。
沛沛这诗的跌宕处全在三、四两句。“可怜”句紧承前句,为题中之义;“犹是”句荡开一笔,另辟新境。“无定河边骨”和“春闺梦里人”,一边是现实,一边是梦境;一边是悲哀凄凉的枯骨,一边是年轻英俊的战士,虚实相对,荣枯迥异,造成强烈的艺术效果。一个“可怜”,一个“犹是”,包含着多么深沉的感慨,凝聚了诗人对战死者及其家人的无限同情。
沛沛明王世贞《艺苑卮言》赞赏此诗后二句“用意工妙”,但指责前二句“筋骨毕露”,后二句为其所累。其实,首句写唐军将士奋不顾身“誓扫匈奴”,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次句写五千精良之兵,一旦之间丧身于“胡尘”,确实令人痛惜。征人战死得悲壮,少妇的命运就更值得同情。所以这些描写正是为后二句表现少妇思念征人张本。可以说,若无前二句明白畅达的叙述描写作铺垫,想亦难见后二句“用意”之“工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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