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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书·王尊传》

原文

沛沛王尊字子赣,涿郡高阳人也。事师郡文学官,治《尚书》、《论语》,略通大义。初元中,举直言,迁虢令,复为护羌将军转校尉,护送军粮委输。而羌人反,绝转道,兵数万围尊。尊以千余骑奔突羌贼。功未列上,坐擅离部署,会赦,免归家。涿郡太守徐明荐尊为郿令,迁益州刺史。尊居部二岁,怀来徼外,蛮夷归附其威信。博士郑宽中使行风俗,举奏尊治状,迁为东平相。
沛沛是时,东平王以至亲骄奢不奉法度,傅相连坐。及尊视事,奉玺书至庭中,王未及出受诏,尊持玺书归舍,食已乃还。致诏后,谒见王,太傅在前说《相鼠》之诗。尊曰:“毋持布鼓⑴过雷门②!”王怒,起入后宫。尊亦直趋出就舍。先是,王数私出入,驱驰国中,与后姬家交通。尊到官,召敕厩长:“大王当从官属,鸣和鸾乃出,自今有令驾小车,叩头争之,言相教不得。”后尊朝王,王复延请登堂。尊谓王曰:“天下皆言王勇,顾但负贵,安能勇?如尊乃勇耳。”王变色视尊,意欲格杀之,即好谓尊曰:“愿观相君佩刀。”尊举掖,顾谓傍侍郎:“前引佩刀视王,王欲诬相拔刀向王邪?”王情得,又雅闻尊高名,大为尊屈,酌酒具食,相对极欢。
沛沛初,中书谒者令石显贵幸,专权为奸邪。元帝崩,成帝初即位,显徙为中太仆,不复典权。匡衡、张谭乃奏显旧恶,请免显等。尊于是劾奏:“丞相衡、御史大夫谭位三公,典五常九德,以总方略、一统类、广教化、美风俗为职。知中书谒者令显等专权擅势,纵恣不制,为海内患害,不以时白奏行罚,而阿谀曲从,无大臣辅政之义也。赦后,衡、谭举奏显,不自陈不忠之罪,卑君尊臣,非所宜称,失大臣体。”天子以新即位,重伤大臣,乃下御史丞问状。劾奏尊妄诋欺非谤赦前事,以涂污宰相,轻薄国家。有诏左迁尊为高陵令,数月,以病免。
沛沛(选自《汉书·王尊传》,有删节)


译文

沛沛王尊字子赣,涿郡高阳人。侍奉郡中的文学官并拜他为师,研究《尚书》、《论语》,通晓大义。初元年间,因为直言进谏,被推举为虢县县令。又做护羌将军转运校尉,护送军粮的运输。后来羌人反叛,断绝转运的通道,羌兵数万围困王尊。尊带领千余骑奔驰冲突羌贼,功劳没被报到天子那里,反而被判擅离部署罪,遇大赦,被免职回家。涿郡太守徐明推荐王尊做郿县令,又升为益州刺史。王尊在任二年,怀柔外来者,异族归附于他的威信。博士郑宽中受命巡视风俗,向皇上禀报王尊治政的状况,王尊被提拔为东平相。
沛沛这时,东平王凭皇上至亲骄奢不守法度,傅相牵连得罪。到王尊任职,捧着玺书到庭中,东平王不出来受诏,王尊持玺书回到住处,吃罢饭才转到东平王府,传达诏书后,谒见东平王,太傅在前讲《相鼠》之诗,羞辱王尊。王尊说:“不要拿着用布做的鼓走过雷门!”东平王发怒,起身进入后宫。王尊也径直跑出回到住处。此前,东平王屡次私自出宫,赶着车马在都城中跑,与后姬家女子私通。王尊到官,召令养马者说:“大王出外应随从官属,使车铃响才出去,从现在起,有命令驾小车的情况,叩头劝阻,说是我规定的。”后王尊朝见王,王又迎请王尊登堂。尊对王说:“天下人都说大王您有勇气,但您只不过是自恃身份高贵罢了,哪里能说得上有勇气?像我王尊才是勇。”东平王变了脸看着王尊,意思要击杀他。就佯装好言对王尊说“:希望看一看相君佩的刀。”王尊只是抬自己的胳膊,回头对旁边的侍郎说:“让我拔出自己的佩刀给大王看,难道想要诬陷我拔刀对着大王吗?”东平王的思想被说破,又一向听说王尊的大名,很有点屈服王尊的样子,便酌酒具食,相对畅饮。
沛沛当初,中书谒者令石显被宠幸而显贵,专擅权力做了许多坏事。汉元帝驾崩,汉成帝刚刚登上大位,石显被调任做中太仆,不再握有大权。匡衡、张谭这才上本揭发石显过去的恶行,请求免去石显等人的职位。王尊于是上了弹劾匡衡、张谭的奏本说:“丞相匡衡、御史大夫张谭位列三公,主管五常九德,应把总揽治国方略、统一各种规则、推广教化、美化风俗作为自己的职分。他们明明知晓中书谒者令石显等人独揽大权,恣意放纵不受节制,是天下的祸害,却不在该上奏的时候禀告皇上处罚石显,反而对他阿谀曲从,没有尽到辅政大臣的义务。皇上发布(对石显)的赦令之后,匡衡、张谭上奏举报石显,全不说自己未尽职守之罪,贬抑君上而显示自己的高明,是很不适合说的,有失做大臣的身份。”成帝因为自己刚刚登位,就有人责难、攻击大臣,于是将事情交给御史丞查问。御史丞上奏弹劾王尊肆意言说、诽谤赦前之事,是给宰相抹黑,对国家不敬。于是降下诏书将王尊贬为高陵县令,几个月后,又因病去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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